的墨迹再度虚虚实实地晕了一纸,最后除了人影的轮廓,便完全毁成了一片残墨。 “你别哭…不哭……” 濯黎疯了般试图去擦那已经晕开的墨迹,双手沾得乌黑,眼眶掉下的泪却是将那仅剩的轮廓越抹越黑,最后,化为了一片湿濡的虚无。 ………… 零随从未见过这样的濯黎。 运筹帷幄,似乎是这四海间唯一一个令他稍有敬服的男人,此刻便如此脆弱卑微地,想要去救一幅不可能复原的画。 他便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濯黎如此发疯,继而渐渐平静地呆坐在地,又去开一个个盛满浓酒的小坛,张着嘴从头到脚淋下,完全旁侧的他视若无睹,呆坐一会之后,便又慌慌找纸去画第二幅、第叁幅、第四幅…… 直至不知撕坏了多少堪称与极品灵石等价的画纸之后,男人晃荡着提下最后一句小叙,便一个仰身倒在了地上,不堪重负地昏睡了过去。 他就是在那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那幅画。 向来难以欣赏侍女图的天帝,就如此鬼使神差地将那幅画挂在房中看了叁日。 零随本人似乎也难以说出那时偷画的缘由,只不过随后他唤人将濯黎抬回床上安歇,待到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副随意摊在桌上的画,已是被他细细卷好,拿在了手中。 而濯黎也像是醉得过头了,醒来之后兴许完全忘掉了那副执念而往的画作,第二日,便又同往常一般,像是从未发生过什么,更为深入的投入了上界这盘早已难分难解的棋局。 相貌平平—— 在上界美人众多的环境里,神荼并不算是个美人。 可却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触感,明明只是画中人,却好似给人一种意外的平静安和,像是早已消失许久的星星,乍看无奇,却是这世间唯有的缀缀星光。 而后的不知多少万年,某位天帝画筒中的画不知已经换过多少回,那副质量堪称优越、从未经过处理保存的画,便这样成为了他画筒中的常客,直至—— 他前往俪山夜集探访的那一夜。 ……… 轻轻将怀中睡熟的娇躯放在两人几日共寝的大床上,然雩岑却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牢牢抓着零随的衣襟并不松手,令得男人只得顺势俯身,被她拖得半倚在床沿。 “…零随…生气……我没有…” 梦里,小姑娘的眉头依旧蹙的紧紧地,并试图向他解释着什么。 “孤不生气。” 男人的指腹轻轻抚上紧皱的眉心,轻轻地将她的焦虑抚平。 或许璟书说得对,这件事从头到尾,便是他又一回对她满含算计的试情。 他耳朵那么灵…就算雩岑洗着洗着昏睡了过去,璟书推门进入的声音却令近在隔壁的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本可以阻止这一切的。 可是他没有。 他在想什么呢——? …她是否会为他的喜怒无常感到厌倦,终究转投明明白白严明心意的他人——还是只是单纯地,感到不安,感到一种随时可能失去的恐慌…… 所以才一遍又一遍的确认… 泓清…泓清…不过短短几日,濯黎竟把自己的过去对她袒白得如此彻底… 那他呢…他能够有一天如此向她推心置腹么。 “阿岑…给我些时间。” 轻薄的唇轻吻上小姑娘抿得紧紧的嘴角,没有高高在上的天帝,也没有不胜寒霜的孤,只是像一个普通人族一般,对妻子最为平常的称呼与自称。 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而开,雩岑像是梦到了些欣喜的事,小手沿着胸膛渐渐滑下,嘟囔着搓了搓鼻尖,摸索间竟意外抱上了男人俯在床边的窄腰。 “……我们明日去吃糖好不好…?” 男人却是轻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睡得散乱的头发,胸膛闷震,只轻轻应了声: “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