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小姑娘凉冰冰的手道: “你真的没事?…实在不行还是我与你同去罢,左不过挨顿打罢了……” 反正阿爹又不会真的将她打死,最多躺上半个月罢了。 “真的无事。”雩岑坚持道,深吸一气令得脸色红润许多,将犹豫不决的乐安朝着年叔方向一推,挥了挥手:“你且先回罢…若是实在不放心,找个相熟的人在军营门前等着我便罢了,若是我太久还未回,你再来寻我也不迟。” “那…那好罢……”乐安循着年叔的背影走出几步,回头反复嘱咐道:“我回去等着你…若是你一盏茶的时间还未回,我便要来寻你了!” 雩岑不答,便只是回以温和的微笑,眼见着乐安的身影同着年叔匆匆消失在街角,这才发现自己紧握的拳头已是汗湿一片,钝顿的甲痕深深扎进肉里,心率无章跳得飞快,冷汗也又一次重新浸透了后背。 ……走了也好。 就像是最后一点可以挽回的契机在天意的指引下消散,唯余的,只有苟延残喘的苍白与事非人意的无力。 雩岑几乎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进那家药铺的。 店里的药童迎上来,想领着她往内室的大夫那引,她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要抓药。” 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冷漠地、平静地,像是不属于她的一部分。 袖中残损的书页便如此飘落在木质的柜台上,沾上了满篇的苦涩。 ………… “阿岑…阿岑?…….” 乐安又一次撩帘而进,外头天空已被完全的夜色包围,桌上的那碗足以让人嗅之色变的苦药已消散了最后一丝热意,像一颗淡漠的心,就那样,孤独而寂寞地放在那里。 “怎得还在睡着…”乐安轻轻嘀咕一句,继而便无声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端着桌上的托盘撩起帐帘离开,这碗中的苦药,已被她反复热了两回。 晚上要抽考的文论已是在给她煎药的时间背了个七七八八,应付阿爹应该已是不成问题,可自雩岑失魂落魄地提药而回,并叮嘱她大夫说三包全煎下时,便昏昏沉沉背着帐门沉睡至今。 她第一次热药之后曾唤她起了一次,然等到她过一会儿又来看时,雩岑却又是背对着她蜷缩在被子里,而那碗苦药却仍是一动未动。 …难不成是怕苦麽? 乐安颇觉自己与雩岑感同身受。 小时她生病时怕苦,哇哇不肯吃药之时也全都被自家阿爹强行无情灌了下去,左不过事后再给她买些蜜饯哄哄,但饶是如此,她每每便还是对汤药这种东西拥有灵魂上的恐惧。 军中艰苦,她存下的那些蜜饯前些时日也吃了个空,若此刻上街再买,恐怕连根蜜饯毛都寻不到什么。 她怎么便就不知省着点吃呢! 乐安暗戳戳地自责,心疼之余便也不忍心强行命着雩岑喝汤灌药,想着总不过自己多热几回,兴许小姑娘挣扎一下,等凌公子晚些回来,哄着便喝了。 是的,璟书没有回来,零随同样不知所踪。 乐安在军中问了个遍,也不知那最左帐篷的身影去了何方,雩岑也意外地没有问起这事,却颇令她心中难安。 都怪她!…都怪她! 若是下午不找阿岑喝那什么绿豆汤,又泡进河中折腾一番,哪至于此! 乐安心事重重地重新将药碗端出,隔水温热时,便又撑着头在想自家阿爹今日也不知去了哪里,也不同她说上一声,再者如此想来,他好似在她从小到大时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出去办一回事,有时一办就是一日,少不了将她寄给别人那呆上一天,可当她每每问起,阿爹便总会以什么‘大人的事小孩莫管’的霸道话语掩盖过去,如是至今,她也不知穆戈这些年来出去办的是何事。 哼…下次她定要跟去看看,再让他瞒我! 小丫头暗戳戳地下了决心,待到旁侧炉中又一次水沸之时,才捻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