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将帘子撩下,转过了头去。 她最终将那张纸条趁零随不备,偷偷塞进燃起的篝火中,烧成了灰烬。 ……… 从璟书到姬湑…再到零郁。 她或许很难形容这种心情。 也许一直…都是她自己,在倔强地自欺欺人。 雩岑以为自己到底变了,其实从当年日日对于玄拓的无尽盼望中,再到众人都不看好的零随…她一直坚持的,不过是自己认为的正确选择。 …可她终究换来了什么呢? 那是一种预感,虚幻的预感。 一如从她一直不愿相信的潜意识,她虽从未来过不周,却依旧感觉隐约的不真实感一直萦绕其中。 这场幻境的确很真。 人物的性格雕琢,沿街叫卖的此起彼伏,还有那或许一模一样的城市复刻—— 这是只有至高无上的神才能做得到的事。 “从方才的早摊,到东市,我们走过了叁个街角。”两人相贴的余温依旧,相交心跳却仿佛打在冻结河面的石子,“我一共遇见了十叁个人。” “叁个是女子,十个是男子,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是道修,其余的都是仙。” “或许你记得的女子实在太少了。”小脸轻轻侧贴在胸膛之上,雩岑深吸一口气,反倒清浅地笑了笑,“虽然仔细雕琢,身形衣着各异,也是符合上界与人界的区分,连腰上的饰品都似乎符合各人的喜好——” “可是女子,并不都是长得差不多的那副面容。” “粉衣姑娘的眼睛与蓝衣姑娘的是同一副,而那黄衣姑娘的嘴儿又与蓝衣姑娘长得像…若你要骗人,大可不必…将这些姑娘都做的像我。” 紧贴着的胸膛一震,没有言语,雩岑却自顾絮絮叨叨往下说: “还有那所谓的白晨,这个人应当是存在的…你对他的印象还颇为深刻,幻术的初学便是在幻境中模拟自己看过的人物,可是你忘了一点…” “若他是来自南乾,又怎会拿着一把星帏之风的扇子?” “再者…方才那早摊的旗帜,是我们路过开云后曾吃过的那一家,你还说过它家的酒酿丸子太甜腻,或许你早已忘了当初曾说过什么——阿随…”小手抚了抚男人的胸膛,深深闭上了眼睛,“我都记得,一直记得。” “因为我爱你。” 她又一次睁眼,踮着脚,舒缓而缠绵地蹭过男人的脖颈后,小手抚过那细腻的面容,将视线通通埋在了怀中之人的颈窝之中,最后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 还有…… “阿随,我送你的那把刀…现下便顶着我的后背,对不对?” 锐利的刀锋滑出袖口,在太阳下耀目地反射着凌厉的锐影,两人亲密拥抱的身影之后,那双大手阴影下的刀锋,却是轻抵着怀中爱人的心脏。 宽厚的身躯终是剧烈颤动,那把刻着小小芽儿的刀刃,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两人顷刻分开,雩岑却淡然地全然无视了那把掉在地上的刀,蹲在地上解开包裹,拿出了那件冬衣,比在零随的身上。 “夏热不要贪凉,冬季记得添衣,渴了要喝水,夜里也不要再多劳神,以免伤了身体…这件我特意留大了些,若是你以后胖了瘦了,还可改一改再穿…”恍惚间,一滴泪似乎从脸庞划过,雩岑依旧嘴角笑着,将那件赶了好多日的衣服轻轻贴在男人怀中,零随却头一回满脸慌张地瞬时将她小手夺过,紧紧握在掌中,任由那件衣服掉在地上:“阿岑…阿岑,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必一次把话都讲完。” “没有时间了。”她低低摇了摇头,小手一次一次用力而笃定的挣脱,终俯敛眸将那件冬衣捡起,拍了拍其上的沾染的尘,将一角袖口抬起,展露在晴朗的太阳下:“阿随,你瞧——” “这上面的花样,是我买布那日熬了一夜未睡定下来的,你可喜欢?” 盘龙云错,细腻的针脚不知包含了多少的思绪密密缝在了里面。 一夜未睡…… 男人几欲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那张小脸。 可他当初分明… “还有你一直藏在枕下的刀…你瞧,我都忘了告诉你…”小姑娘紧紧抿着唇,眼眶通红,却依旧维持着那难看的笑意:“庄严那日暂别了一下,我便自个不小心将那块铁打毁了,往日曾听闻以身祭剑,我不想浪费便试着割了些精血试了试…又怕你看出来…其实那荧光压根不是什么放的辅料,而是我的血。” 无论是神还是仙,都可以感触自己精血之所在。 或许是阴差阳错,在那场失去结魂咒的大劫之后,她获得了一把可以感知其方位的刀。 她将那把小刀赠给了枕边人,或许一开始只是想确认对方的位置好令她时时安心,也包括濯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