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深坠,不知去向何方。 而那圜转之间的梦幻泡影,却在那蓦然回首之际的霎那变得色彩斑斓,桥影浮掠,闲闲倒影在那一片斑驳的楼船水阁之中,喧天热闹的吆喝充斥着夏风浅嗔的五感,远见着舞者花灯镂出绚烂的飞影,一道道或笑或喜的旁人拥挤地结伴二叁,摩肩接踵而过,今夕何夕,竟不知身处何处。 眼前之景确乎有几分眼熟,待到那沿河飘绽的莲灯从身边缓缓而过之时,雩岑方才在愣神之际想起,这竟是人族的开云之地。 像是一尊不融于世的雕像,来往的人流潺潺,她好像只是一颗身坠其中的顽石。 踏出步去,身边的一切仿佛序时的轮转,一切洪流的逆行向着她带过的步风而去,梦里的颠倒无需,仿佛将所有的荒诞解释成了一厢奇遇的梦幻,漫无目的地穿过那人潮,循环往复的风,还有那流萤般的斑斓绚烂,雩岑甚至不知自己该去向何方,也从未思索,只是一步一步沿着那好似漫无止境的沿河之畔走去。 世不融我,我又何曾,于身在世。 “你要去哪?” 宁稚的声音确乎道破时空,在那一堆积蓄的喧嚣之中显得格外清晰明朗,雩岑霎那回眸望去,圜转一圈而过,却只在一个阴暗巷尾最不起眼的角落之中,看见了一个坐在墙角的小姑娘。 “…是你在叫我?” 脱于那翕忽的人群飘然而去,走至投进巷尾的光下,雩岑缓缓蹲在那确乎格格不入的小丫头面前,却见着那蹲坐着的小丫头怀里竟还抱着一个近乎等身大的金色巨蛋,紧抿着嘴一言不发,见她而来,也只是略略动了动身子,警惕般地将那怪异的大蛋抱得更紧。 “……” “刚刚是你在唤我?” 两厢无言之间,雩岑蹲下身来试探着再度发问,那对着她一脸冰冷防备的小丫头却仍旧没有回答。 巷顶投下的月光,照在她深棕色的长发之上,像是昆仑晚秋整整落了一地的野板栗,一只只蓬松大尾的松鼠捧着那秋日的果实互追互闹着,树冠在簌簌间落下几片颜色各异的落叶,便这样度过了一整个恣意的季节。 远处汹涌穿梭的人流依旧,可这僻静到只剩了月光的巷角却仿佛身处另一片静谧的时空,雩岑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默默在那小丫头旁侧屈身坐了下来,却故意留出了两人宽的距离,好似表明自己的并无恶意。 不同于那小家伙抱着怀里那颗蛋的低头沉默,她却抬头沿着那目光照射下来的角度,看向那被窄巷切割得方方正正的月亮。 “这么晚了,怎得还不回家?”雩岑仿佛对于这小丫头的回应与否浑不在意,自顾自絮絮叨叨起来:“你爹娘会担心的。”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蛋是什么?” “……” “我叫雩岑。”她侧过头道,那小姑娘的轮廓深埋在一片漂亮的板栗色长发之下,始终沉默不答:“你的头发很漂亮。” “……” “像是昆仑深秋的颜色,我最喜欢那个季节啦。” 她眨了眨眼却是一时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道:“一层一层的红与黄杂在一处,那红不仅是红,好多色的红,黄也不仅仅只有黄,五彩斑斓,像是不那么红的云霞,又是又比那云霞还要鲜艳几分…总之便是好看极了。” “你说许多植物修炼而来的小仙都偏爱烟雨蒙蒙的时节,我却觉得这天高气爽,比起时不定晴的春可是舒服——” “我没有名字。” 雩岑自顾自的话语不知飘到了何处去,却被那始终不言的小丫头忽而打断。 “没有…名字?” 她似乎一时不能明白其间的含义,微怔之间,下意识又问道:“就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