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日正好,天澈澄明。 塞漠边陲,不大的青崖镇上人影纷纷,叫卖喧嚣。 绕是白日,依旧大门紧闭的小小茶楼在那人声鼎沸中显出更深的安静与错落,与满街的热闹显得格格不入,但倘若有人抬头上望,便能见着沿街而行的一扇窗棂突兀地大开,一道圆润润地小包子脸正百无聊赖地半托着小脸远望,一脸地愁苦,直至两叁身影远远奔来,蹦跳着朝着那上方的人儿挥手示意之时,那扒着窗栏皱眉发呆的小家伙才回过神来—— “林杳…林杳!——” 晃着光的杏眸倒映出叁道穿着边塞异族服装的少女来。 “你在那发什么呆呢!…?” “这大好天的,正好今日我们一齐去佐哈河摸个鱼,晚上听说还有夜集可逛呢!” “就是就是!” “每年就这时候最热闹啦…今早新来的骆驼排得好长好长,还有还有,你听说那个…晤,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 “是若羌啦!笨古丽!” “对啦对啦,我也记得是叫若什么的嘛…” “就是就是!” “林杳…喂喂喂——人到齐啦,就等你啦!” “对呀,快下来!到时去迟了回来天就黑了!” “就是就是!” 过于奇异而又耳熟的名字不禁令得旁侧行人侧眸而看。 “看什么看啦...!只是同音,我们杳杳姓林,那个双木林啦!” “对啦!那乾州的绫杳仙子怎会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她又不是闲得有病!” “就是就是!” 被那两个叉着腰气势汹汹的小丫头泼辣一训,沿街来往之人也吓得赶忙抽回目光,驼铃摇曳的清彻随着那步率沉稳而规律,悠悠荡荡好似传出好远,热情的边塞往往是异族文化天然的融合温床,几个少女分明是与常人的黑发黑眸,高挑深邃的五官却与那来来往往的金发异族人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喂…!——林杳…林杳?!你还去不去啦!愣着干嘛!” “对啦对啦,快下来,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家的!” “就是就是!” 扒在窗沿上的小脸似乎雀跃了几秒,方欲动了动,却不甚将桌旁厚厚的一打纸册碰翻,霎那落得满地都是。 圆乎乎的包子脸在霎那转为依旧地愁眉不展。 “林杳…——!” “我…我还是不去了罢……” 小姑娘哭丧着小脸扬了扬手边一打空白如新的册纸:“…我作业还没写完……” 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难过者。 眼见着那叁两身影远远消失在视线拐角的尽头处,绫杳才深叹一气回过身来,桌上几乎燃了整整一夜的灯油几近烧干,不大的长桌上,那或薄或厚的书册页集几乎满满当当地压了一桌,积累的高度几乎与她站起时相平,手侧被人细心的裁好宣纸潦草地画着令人晦涩难懂的六爻八卦图,更甚于还有各种阵法的解析、举一反叁、破解并与阵眼二叁的杂文相结合。 除此之外,更有什么四合、机括… 绫杳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难得的五日一休,便在熬夜赶男人留下来的作业中度过。 小姑娘几乎气吐了血,恨不能时光回溯,穿越回半个月,给那时自己的狠狠来几个响亮的耳刮子。 她这张烂嘴,说什么不好…非说是那狗屁男人的徒儿,于是那夜大雨过后,两人的关系的确实发生了实质且微妙的变化—— 玄桓成为了她实实在在的老师。 且不论她之前的那些小九九又是如何,绫杳觉得自己如今被对方日夜压榨的,好不容易闭眼做个梦,都仿佛坐在男人书桌前手忙脚乱做着笔记。 玄桓不知那日之后又犯了什么抽风,开始每日压着她学东西不说,上课进度也是实打实的快。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