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方镜辞正在用早膳,乍一瞧见云裳衣衫不整、匆忙闯入,眉间没半点诧异之色,只温声道:“云裳何事,这般急急忙忙?”说罢又抬眼呵斥匆忙跟在她身后的婢女,“表小姐妆发未梳便出得门来,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婢女还未跪下,云裳倒是先哭着扑到他跟前,“表哥,如玥做错了什么,您要将她赶出府去?” 美人梨花带雨,格外惹人垂怜。 然而方镜辞瞧着她,唇角含着浅淡笑意,竟让人脊背发寒。“如玥年纪也不小了,虽是你自家中带过来的,但我们到底不好耽误她终身大事。” “表哥明知如玥是我自家中带过来,却不问过我,擅自将她遣出府去。” 方镜辞温温和和笑着:“如玥既有良配,云裳又何故阻碍她获取幸福呢?” 云裳瞧着他一如往常的儒雅笑容,只觉得遍体生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知晓了!他定然是知晓了,所以才借着将如玥遣出府一事敲打我。 小皇帝说要将婚服送到府中,却没料到会这般急切,安国公主早膳还未用完,司衣房的总领太监就带着浩浩荡荡一行人,前来送婚服与凤冠。 公主成婚,更何况还是名满天下的安国公主成婚,婚事盛大,婚服自然也不能太过简约寒酸。 是以当做好的婚服呈现在安国公主面前时,她孤身面对三万敌军时都不改的面色,顿时变得有点儿绿。 “为什么婚服也要这么长的裙摆,你们真的不是担心皇宫重地没人打扫,让我顺带清扫吗?” 大红色的婚服上,以金线绣着展翅的凤凰,长长的尾羽绵延至三尺有余的裙幅之上,褶褶如月光流动,轻泻于地,雍容华美,光彩耀目。 听着这话,总领太监的脸色也有章 微微扭曲。但安国公主凶名在外,他只能将苦楚咽进肚子,咧着嘴角乐呵呵道:“殿下说的哪里话,既是大婚,岂容得半点儿含糊?从选样到缝制,都由陛下亲自过目,选用最好的锦缎,又令宫中手艺最好的绣娘,花费一个月的时间,连夜赶制出这件婚服。” 安国公主斜他一眼,总领太监没敢露怯,乐呵呵任她打量着。 “我倒不是说这件婚服不好。”安国公主收回目光,端着茶盅浅酌一口,眉心微微蹙了下,旋即又舒展开。“只是觉得这婚服实在过于华美繁琐,穿起来会行动不便罢了。” 总领太监依旧乐呵呵的,“殿下请放心,大婚当日,会有宫人随侍在侧,不会让殿下行动不便的。” “就算有宫人伺候在侧,也不能掩盖穿了这婚服就提不动刀的事实。”安国公主用着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出令人胆寒的话来,饶是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总领太监也终于忍不住微微变色—— 您是要成婚,还是要拎刀上战场砍人?为什么还要好好的婚服穿上身能提的动刀?这是什么新颖的成婚方式吗? 安国公主才不管他变不变脸色,手指随意拎起裙幅一角,瞅了两眼,放开。“既然婚服是我穿,陛下又亲自说了:不满可以修改,那么就听我的,将这多余的拽地裙幅去掉。” 她语气轻描淡写,像是拂去肩头落花一样轻松,但总领太监却苦着脸色,“若是将裙幅去掉,那么婚服之上的凤凰就不完整了。” “不完整又如何?”安国公主微微歪着头,真心实意表达着她的疑惑。 “凤凰乃是祥瑞,代表吉祥和顺。倘若不能保证凤凰完整,那么这件婚服便只能丢弃,重新另做。”一想到距离婚期只剩十来天时间,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赶制一件婚服,他的脸色就跟狂饮了十碗黄连似的,苦哈哈中带着一点儿黄。 “你刚刚好像说,赶制这件婚服花了一个月时间?” 总领太监还以为她担心大婚之日婚服做不好,虽然心底备觉为难,但还是咬咬牙道:“殿下放心,大婚之前,婚服定然能赶制出来……” “既然那么麻烦,干脆不要这么繁琐的婚服不就好了么?”安国公主不顾他脸色微变,悠然道:“我记得文德皇后同太宗皇帝成亲之时所穿的婚服,就很是简约华美。” 她轻撩眼皮,眸中清亮一片,并非半点为难人之意:“照着文德皇后的婚服做一件,不就省却诸多麻烦?” 她的意思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但总领太监还是一脸为难—— 文德皇后同太宗皇帝成亲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