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主瞧着他,一字一句,很是认真,“你过于自谦了。”素有“君子之风”雅称的方镜辞岂会担不起“君子”之称? “景之并非自谦。”方镜辞垂眸继续为她穿着鞋袜,“殿下着眼于大家,为国为民,尽心尽力,景之自愧不如。” 他手上动作雅致从容,仿佛做的不是穿戴鞋袜这般琐碎之事,而是插花煮茶,泼墨挥洒,高雅温润。“我只着眼于小家小室,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他还有一句未曾说出口的话——也希望你能莫管他人瓦上霜。 但他知晓,安国公主从未将大庆之事视为他人之事。自她成为安国公主之后,她便只是为大庆尽心尽力的安国公主。 ——尽管小皇帝依旧对她百般存疑、诸多猜忌。 哪怕他对她的敬重之心不亚于旁人。 倘若安国公主为男子,只怕所受非议,远甚于此。 为她穿好鞋袜,方镜辞自地上站起,“殿下昨日起便未曾用膳,现在可要先吃点儿东西?” 他自顾自换了话题,安国公主也不介意,摸了摸肚子,点了点头。 先前他不曾说还好,他一说,便觉得腹中空空,饥饿感顷刻间便涌了上来。 方镜辞将门推开一条缝,对外吩咐了一句,不多时,便有热气腾腾的饭菜送了过来。 大概是担忧她许久未曾用膳,方镜辞只为她先盛了半碗粥。 粥以鱼汤熬制,米香之中还带有鱼肉的鲜香,喝上一口,饥饿难耐的胃立马熨帖不少。 所盛鱼粥并不多,只四五口便见了低。瞧着露出碗底的粥,安国公主颇有章 意犹未尽。 但不等她放下勺子,方镜辞已开始为她布菜。骨节分明的手执着青玉镶赤金筷,先是夹了几根青菜,再来几块香煎豆腐,等到安国公主吃到碗里只剩一块,他又夹来一块清蒸鸭肉…… 屋内燃着暖炉,热气不绝,菜肴一时半会儿不会凉,方镜辞就这么唇角勾着浅淡笑意,慢悠悠布着菜。他动作说不出的好看,像是在画卷之上挥毫泼墨一般,又似煮茶之时转碗摇香一般,行云流水,潇洒随性。 安国公主嘴里吃着菜,杏眸却始终盯着他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便将四道菜席卷了大半。 好在四道菜胜在精致,分量并不多,只有微微有饱腹感。 见她吃的速度稍慢了章 ,方镜辞便放下筷子,温声道:“殿下昨日未曾用膳,现在也不必吃过多。” 只是饱腹之感,安国公主自觉还能再吃章 。但方镜辞说不必多吃,她便垂眸瞧了一眼面前空荡荡的碟子,不吃了。 她这般听话,方镜辞眼眸之中笑意渐深。抬手将她面前空碟拿了过来。 安国公主一手支着腮,一手还执着筷,水浸过一般的杏眸微微含着几分疑惑,“你不吃么?” 往常用膳他们总是一起,今日方镜辞为她布菜的动作太过自然,导致她都未曾想起这个问题。 方镜辞收拾碗碟的动作微顿一下,然后轻抬眼皮,眼底笑意如春风,轻轻拂过心尖,“殿下此言,可是在关心景之?” “很难懂么?”安国公主反问一句。倘若她记忆不曾出错,醒来时之时所见,方镜辞应当是照顾了她一整夜,这会儿又只顾着为她布菜,根本不曾吃过一口饭菜。 方镜辞眼底笑意更深,晃晃如夏日骄阳,“待到殿下喝过药后,景之自会去用膳。” 他既然这般说,想来是已做好了安排,安国公主便也不再说什么。 桌上碗筷被撤下去之后,方镜辞接过婢女端来的水盆,亲自绞了帕子,再递到安国公主手中。 帕子雪白,愈发衬得他双手白皙如玉。安国公主的目光自那双手一扫而过,镇定接过帕子,擦过手之后,还未开口,方镜辞又亲自接了过去。 近来这章 小事琐事,他做的愈发纯熟自然,动作流畅,行云流水,无半点晦涩停顿。 只是他行事素来风雅,一举一动,儒雅端方,即便是琐事,也自带风流之姿,说不出得好看。 不止如此,将帕子放入托盘之上,他又轻声叮嘱婢女,事无巨细,详细周到。 安国公主坐在圆凳之上,左手支着腮,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等到他吩咐完,婢女领命而出,才轻轻问了句:“你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