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主凝神思索了一会儿……至少还有两三个月。 方镜辞也不等她的答案,收回视线,手上动作依旧,“倘若放任不管,只会越来越严重。” 安国公主下意识反驳,“但是我往年……” “往年如此,不代表今年亦是如此。”方镜辞的声音依旧轻浅,“殿下这章 年甚少在长安城中过冬,对长安城的冬日知晓不深。” “可是我身边如今不是有你在么?”安国公主理所当然道:“你不是照顾得我很好么?” 似乎是不曾想到她会这样说,方镜辞微微怔忡,“殿下觉得我照顾得很好?” 安国公主毫不迟疑点头。 却见方镜辞脸上笑意蓦地含了几分愧疚,“可是殿下在我的照顾之下,却变成了这幅模样。” 这话他语调依旧不紧不慢,倘若忽视他脸上显露出的几分愧疚,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他的情绪波动。 可他越是这样,反而越发让安国公主觉得歉意。于是声音也不由得低了两分,“这事不能怪你……” “当然要怪我。”方镜辞抬了眉眼瞧着她,“是我未曾设想周全,这才让殿下遭了这样的罪。” 他这样将一切过错往身上揽的做法让安国公主微微不满,“按照你的说法,往日我被冻伤,岂不也是身边人的过错?” 她本意是回怼方镜辞,谁知方镜辞却顺着她的话道:“的确是他们的过错。倘若不是他们百般忽视,殿下又岂会年年受冻伤之苦?” 他这番措辞理由当然,令安国公主无言以对。 她用完好的那一只手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说,每年十二在这种时候都要唠叨她一顿,就为了让她多穿两件衣裳。 但她总觉着穿的太多活动不开,通通拒绝了。 就算当时没能拒绝掉,被迫多穿了两件,事后也总会找机会脱掉。 十二并不像方镜辞这般胆大妄为,敢亲自动手试她手脸的温度,只要她装作一副无事模样,十二便不会发现。 但是谁曾想,往年管用的法子搁在方镜辞身上却通通失了效果。这人不仅胆大妄为敢对自己动手动脚,甚至还会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可她并不讨厌这样。 她身边会关心她的人并不少,但就像先前说过的那般,比他周到的没他这般细致,比他细致的没他这般温柔,比他温柔的又不曾似他这般雅致温柔,于无声中处处呵护。 无声无息,却又处处为她着想。 细雨从前觉着,安国公主仿佛就像传言中说的那般,是为大庆而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无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边境之远,她的心中永远只有家国情怀与大庆数以万计的将士。 但自从方镜辞到了温泉别苑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安国公主也不过寻常人一个,有着普通人该有的喜怒与玩乐之心。 她的手冻到红肿微裂,在她的有意无意忽视下,照顾她的下人都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但方镜辞却将她当成易碎的琉璃,日日涂抹膏药,不准她外出受冻。 别苑的室内处处燃着暖炉,两人待在室内,分别做着自己的事,互不干扰,却又在处理完手头之事后,闲话煮酒。 西北边境之地苦寒,安国公主便时常喝酒暖身。但方镜辞嫌冬日酒凉,便提议煮酒论趣闻。 细雨搬来炭炉、酒具。 方镜辞瞧着安国公主温声笑着,“既是煮酒论趣闻,不如便设置一个彩头。” 安国公主兴致颇高,笑着问道:“什么彩头?” “很简单。”方镜辞拿出一本《大庆军志辑佚》,笑意温润,却又透着几分狡黠,“都说殿下博闻强识,不如我们就来考一考这本书上的内容。” 安国公主眼睛眨也不眨,“博闻强识什么的,都是瞎胡扯,我连这本书都没翻完过。” 方镜辞也不为难她,“殿下可以任由选择一本书,我问你答,只要答得出来,便算我输,殿下可饮一杯酒。” “这样不公平。”安国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