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裤子落荒而逃,腿上都是狼狈的干涩白斑。 坐进浴盆中搓洗的时候,他恨死了霍显的无法无天,这个人连圣旨都敢烧, 不知道还有什么不敢的—— 姬廉月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进宫里去给观月帝告状, 最好能给他判个什么株连九族的罪名, 反正他也就一个人。 想到这, 姬廉月自己又开始难过起来, 记忆找回了一点点,昨天好像是有个人怒红着趴在自己身边,跟他说他不纳妾…… 吼得惊天动地的。 就好像他真的那么打算过。 “哎。” 姬廉月头疼—— 心里清楚,都已经合离了, 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他和霍显之间也不是只因为一个谢三郎而已。 主要是因为霍显不喜欢他。 都说两人若是久长时, 爱情很容易就变成亲情, 最后才能够携手走完一生,所以无论如何激烈热情地相爱, 到了最后感情也会变质,不应该强求太多。 ……道理是这样没错。 但是这样前提条件是,起初若是两人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以的。 霍显那样的人,心思本就不在男女情爱上, 可能觉得这么稀里糊涂将就着过日子好像也不错,不愿意合离生出事端。 但是姬廉月不一样。 十几年活在京城贵女圈内,他讲风花雪月,他向往锦瑟合鸣,也曾发誓,若是成亲,他得找个与他情投意合的人…… 他这人本就没什么抱负,所以哪怕被人嘲笑是个软骨头,菟丝草,他也没有多大的意见…… 他曾经用漂洋过海西方罗曼蒂克思想解释自己的行为:他便是为了情而生的一个人。 这话是矫情了些,可那又如何呢? 他幸而投生帝王家,锦衣玉食之下,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这点儿人生追求有什么不好,有什么困难—— 直到如今。 如今他却发现,他要的东西偏偏是天底下最不可控的。 2有些人的心千金不换,权贵不折,他姬廉月也会有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 又一声叹息。 姬廉月觉得自己大概要老了十岁。 从浴盆里爬出来,浑身上下都像是被人摁着殴打了一顿,所以最后他只好可怜兮兮地滚上了床盖着被子怒睡一觉,放弃了立刻进宫面圣的打算…… 准备明日下了早朝再去跟观月帝告状。 …… 姬廉月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天。 第二天早朝时候倒是精神抖擞地起来了,而且心情居然出乎意料的好像还不错。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外走,谁知道王府大门一开,脸差点儿贴上乌云那毛茸茸、往外喷着热气的马脸。 姬廉月一口气噎在喉咙,上不去又下不来,与那神气的战马大眼瞪小眼,还觉得从马眼珠里看出来一点嘲讽的意思。 ………………………………这马怎么和主人一样讨人嫌? 姬廉月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骑在马上的那个男人,他也正低着头,盯着他。 男人背着光,姬廉月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想来应该也是没有表情的,毕竟这人像是得了面瘫,总是冷着一张脸,像是谁都欠了他银子。 “上马。” 男人言简意赅,甚至还弯腰,冲他伸出手来。 上马? 上什么马? 上个屁马! 以前还做夫妻时候两人都是我坐我的马车,你骑你的马,十天半个月难得凑成一块儿进宫上朝,现在合离了,大家也就是个邻里关系,反而共乘一骑啦? 这是什么说法? 莫名其妙! “霍将军,”姬廉月皮笑肉不笑地说,“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你见了本王不下马不请安,你觉得这样合乎礼法?” “合乎礼法”这四个字从姬廉月嘴巴里说出来像个笑话。 霍显却没有笑。 他只是用那双冷淡的目光盯着他,有些阴郁,那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踏着敌人尸骸前进的迫人气势,形成无形的威压四散开来。 周围的侍从已经退开几丈远,还感觉到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