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昭怎会知晓这是方柔极力摆脱的噩梦,他见她的脸色霎时又变了,登时有些不知所措。 语气带着恳切:“你……你曾救过我。” 又是一句令人胆战心惊的忌讳。 方柔吓得登时从案边站了起来,连退了好几步,咬着唇,浑身不住颤抖。 她抬手指着裴昭,声音都被吓得变哑几分:“你,你是萧翊派来的,你们联手骗我!” 裴昭一怔,也忙站起身,可他一进,方柔就吓得连退好几步,他便不敢再动。 “方姑娘,你在说什么?” 方柔不住地摇头,心中有莫大的悲哀:“我不该信你的,我不该信你们的!” 她转身想要逃离帐篷,可裴昭忙喊:“方姑娘!你留在何老的帐内最稳妥,云尉营内暂无人知晓你的行踪,你若认为我在骗你,我离开此处便是,你切莫冲动。” 他慢慢地朝帐篷另一侧退去,方柔回头看着他,见他已退无可退,整个人近乎贴紧了帐篷的边缘。 她远远望着裴昭,他只着一身素黑练功服,乌发未冠,瞧着英武磊落,与萧翊的气质相去甚远。 他们离得远,方柔终于能稳下神思,心中那阵惧意消减不少。 她深叹一口气,迟疑道:“裴昭,你说我曾救过你,何时、何地?” 裴昭心间一松,知晓方柔终于冷静下来,忙又道:“是许多年前的旧事,也许你已忘了……方姑娘,六年前在宿丘山西侧的山崖,你将我从猎户设的猎洞里拉出来。你可还记得?” 六年前,方柔不过十岁的光景,可她现下细细回想一番,刹那间记起了这段回忆。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裴昭,眉心皱成一团,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仔细打量着,再往前,却仍不太能辨认出他的模样。 裴昭见她神色缓和,便知她记起有这回事,可对他的样貌再无印象。 他不由开口:“彼时我才从军不久,脸没被晒得这般黑,个子不高,你如今认不出来实属正常。” 裴昭终于往前走了一步,方柔没躲闪,他的步子更轻松了些:“你还记得么?你那时说,若我再重一些,你便没法子拉我上去了。” 方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讶然之色,随即,是认定裴昭身份的惊疑不定、喜出望外。 那年她曾在山间救下过一名少年,那人个头又瘦又小,瞧着比她高不了多少,面黄肌瘦的,模样十分可怜。 他的皮肤的确没有这般黑,自然也没有眼前的裴昭那般英俊挺拔。 那年的裴昭还不是威风凛凛的云尉大将军,他是真正的无名小将,一心报效朝廷,甘愿从京城前来苦寒之地投军从戎。 因新兵入营,校尉敦促众人大暑天跑山路,用以磨砺体魄和意志,裴昭小小年纪哪有这份能耐,倒是真与大营走散了,迷路上了深山密林,不慎跌落了猎洞,所幸遇到方柔搭救。 她那日恰好偷懒下山玩,听得有人在林中呼救,循声找去,这便发现了被困在深洞中的裴昭。方柔彼时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力气不大,又因贪玩惫懒,疏于练功,她能借着树蔓将裴昭拉起来实属侥幸。 只是那日匆忙,两人并未来得及互表身份,方柔只依稀记得有这么回事,可旁的细节都已想不清楚。 裴昭低笑:“你将我救起,还问我疼不疼,不妨与你一同回山吃过饭再离开。” 他的嘴微微一动,过后还是没将下半句话说出口。他后来知晓,宿丘山有一位在此避世隐居的江湖前辈,而他早年收养了一名孤女,那姑娘名叫方柔。 这么些年他一心演武练功,立下赫赫战功,可从未惊扰宿丘山的安宁,只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直到那日在朝晖园,他一眼认出了当年出手相救的小姑娘,而她早已认不出他。 裴昭心中曾有一丝淡淡的失落,可是现在,他觉着自己总算能还了这份恩情。 方柔站着没动,裴昭已来到她面前,他笑望着她,将年少往事娓娓说完,心意澄明。 “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