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是怕这位大娘吓出个好歹来。自从周军他妈猝死后,他们才知道的生命脆弱,对待年纪稍长些的人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路圆满明白程昱的意思,朝他点点头,停住向前的脚步,朝着大娘的方向不大不小地喊着了一声:“喂。” 那大娘听见声音直起身子回过头,果然是她。在案发地点看见曾经把她抓现行的人,并没有慌张,而是笑嘻嘻地说:“你们家菜园子长得真好,比我们乡下人种得还好,你爸真是好庄稼把式!种庄稼也是门手艺,谁都会种,可不是谁都能种得好。” 大娘意味深长地扫了眼程昱。 程昱和路圆满对视一眼,都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人拉一个踩一个的,招她惹她了? 他们对这位大娘的脑回路还是不太了解,她这么做也并不是有挑拨离间的想法,就是单纯的损人不利己。 自从路志坚开始侍弄这个小菜园,这位大娘每天都要跑过来好几回,在边上看着路志坚摆弄,在旁边叽里呱啦地说话。 可惜路志坚这个人本来话就不多,也不认识她,很少搭理她,这大娘一个人的独角戏也能唱好久,跟路志坚 讲她在乡下怎么种地,都种什么,怎么靠着种地、采山货把儿子供成了大学生,供成了干部,娶上了城里领导家的千金。 听得多了,难免有入耳的,路志坚有时候也会搭上一句嘴。这大娘也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才知眼前这个人是路圆满的父亲,不是程昱雇佣过来种菜的老农。她知道自己闹了大笑话,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索性就挺挺胸脯,表明自己身份,说自己是他闺女、女婿的大媒人。 路志坚是听说过闺女大战偷菜贼事迹的,他不由得使劲打量了这大娘一番,只觉得自己生平所见厚脸皮之人,她可以当之无愧地排在第一。 那大娘没在路志坚这里得到热情的回应、感谢,有些失望。随着路志坚把新的栅栏墙竖起来,把园子里外彻底隔离,大娘瞧不见人影,也就不再跟路志坚唠叨个没完,不过还是经常过来瞧瞧地里长势的,有时候碰见路志坚就聊几句,碰不见自己就隔着门缝往里瞧。 她倒是也想顺手摘两把回去,一是她跳不进去,二是上回偷菜时被威胁的话言犹在耳,她不敢,就只能在外面瞧瞧,过过干瘾。可以说,对这个菜园子最熟悉的,除了路志坚就是她。 路圆满上次就见识过这名大娘的无厘头,这会儿见怪不怪,见她并没有偷菜的打算,也就不管了,准备和程昱回家了。 这大娘却又跟路圆满拉起家常来,“……安那些个管子凭啥让我们交钱,花那老些钱买的房子,就应该盖房子的人出!我找了左邻右舍好几个,我们准备去物业讲讲道理,可我儿子不肯,还背着我把钱给交了,心疼得我呦,这上哪儿说理去……” 这大娘,真是绝了!路圆满朝着大娘挥了下手:“回见了您。” 大娘追到门口,对着大门将她想说的话说完,这才离开。 “这老太太,真应该住到我们村去,跟三奶奶做邻居,看她俩谁能弄得过谁。”路圆满说。 提到三奶奶,她便想起那天三奶奶朝着王树林捏着嗓子喊出的那几句。当时路圆满循着声音看过去,正看见三奶奶,就知道出声的是她,这样又损又毒的话,只有三奶奶想得出来,不过,还真挺解气的。 真应验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王树林单纯以为跪下去磕三个头就完事儿 ,却不知道他一辈子都会背上谋害妻子的风言风语。 村里有很多人都清楚地知道周英的死亡和王树林的没关系,但那又如何,这些人不会去帮王树林做辩解,即便做了辩解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真相如何不重要,只要够离奇,够耸人听闻,可以当成谈资就行。 他早就放开乔艳艳的胳膊,又跟她隔开一段距离,撑着脸皮,热情地跟每一名路过的村民打招呼,有人觉察到他的意图,转身就往别处走,有人正笑哈哈地聊天,一看见到他立刻停止交谈,或者是光明正大地鄙视,或大喇喇、充满探究地打量,或是斜着眼睛偷看,时不时露出鄙视的表情,有人干脆就无视他,也有人跟路圆满似的,敷衍又略带讽刺。 王树林提了这么一大提包的家乡特产,从村口走到自家院门,愣是一包都没发出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