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止不住开始发抖,“念念。” 口中温热的液体汩汩而出,两个字含糊不清。 “别说话。”她双手捧住他面颊,抖了许多药粉在他流血的舌上,苦得钻心。 他难言委屈,越发抖个不住,忍着舌尖剧痛恳求,“别让他们割我。” 她仿佛隔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不会的,放心。” 他固执道,“让他们走。” 她四顾一回,“你们方才做了什么?” “就……”一个活物开口鼓噪,“大夫过来,吩咐给大人上药……” 说谎,它在说谎,它割他的脸,分明要割他的脸。他一手指着它,拼命想要爬起来,却被她牢牢抱住,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松驰下来—— 安全了,他到家了。 …… 舒念将昏死过去的人放回枕上,初一分离,崔述又剧烈发抖,口中喃喃,“还我。”两只手在虚空中胡乱抓握,“我的脸,还我。” 舒念见他抖得邪门,忙将棉被密密裹上,一直笼到尖削的下巴处,只留一点口鼻呼吸—— 崔述挣了挣,手足抽搐般的剧烈震颤终于停下,鼻翼一鼓一鼓,昏然睡去。 舒念略松一口气,训斥侍人,“以后都不许随便碰触大人。” 一众侍人大眼瞪小眼——不碰触,怎么伺候? 舒念心烦意乱,摆手道,“都……出去,不听呼唤,不许进来。”想了想,入骨针封了昏睡穴,将沸水煮过的银针肠线拾掇妥当,缝合他面颊边上被阮倾臣剥开的皮肉。 崔述痛得不住瑟缩,却无法醒来,喉间格格作响,却说不出一个字,薄薄青色的眼皮下,眼珠震颤,冰凉的眼泪源源涌出。 舒念不敢看他,手上不停,快速缝合妥当,烈酒洗净,厚厚涂上一层浮雪膏。 裹完伤处,崔述满面俱是眼泪。舒念本待拔针,复又停住,仍由入骨针封穴,摸摸他冰冷的前额,“就这样,睡一会儿。” 崔述在她指下瑟缩,呼吸急促,间或有一二声粘腻的鼻音,啜泣一般—— 如一只受伤归巢的小兽。 许铤进来,向舒念行礼。 舒念镇重回礼,“多亏许大人及时赶到,实不知该如何谢你。” 许铤避开,“不敢冒领功劳。”见舒念惊讶,“大人内功登峰造极,虽离苏秀极近,但苏秀爆体时,自有真气流转在外相护,两相撞击下短时昏晕。下官赶来,只来得及护送大人回来,不敢枉居功劳。” 舒念一滞,难道她想错了,崔述竟不是自毁? “大人如何?” 舒念低头,“外伤已无大碍。内伤需等外伤痊愈,恢复意识,才有法子。至于——”至于心里的伤,只能靠他自己,谁也帮不上半分。 许铤居然听懂,谨慎道,“大人认不出身边人,听姑余小公子言,仿似六年前情状,应是旧病复发——” 亲兄养父勾结设陷,囚禁剥皮,恶毒诅咒,旧病复发有甚么稀奇? 万幸活着,活着便好。 舒念想了想,“阿述这样,非但经不起路途颠簸,亦无法入京接任,你可禀过太子?” 许铤四顾无人,小声回禀,“太子本在湖北查粮道事,昨日接讯,已秘密出发,亲来黄石探望。” 不论为了什么,当今监国太子对崔述之好,简直贴心贴肺,无可挑剔。 崔述在枕上摇头辗转,“别,别碰我……”似要挣扎,却被入骨针强行制住,动弹不得,只能源源落泪。 舒念俯身,连着被子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