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留就足足留了三个月。 等到宫中来人接景溶回宫的时候,御医居然诊出了喜脉。敬事房中的司寝、司帐皆是绝育绝孕的,景溶也不例外,但这等奇事偏生就发生了。太子没让敬事房的人把她带回去,而是把她养在东宫,养得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景溶心事沉重地进了偏厅。 “给小主请安。”安澜姑姑见她来了,恭敬地向她行礼。 景溶急忙扶住她。 翡翠在旁一笑,“我们小主日盼夜盼的,可算把姑姑盼来了。你们好生说话,我去厨房看看小主的汤药好了没有。”说完就走了出去。 待她退下,景溶这才显露出慌乱,“姑姑,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司帐并非侍妾,更因绝育绝孕不会被封为嫔妃。按照敬事房规矩,教习后须回宫,她非但在东宫留了下来,还怀了龙种。 安澜姑姑叹了口气,哪怕她在宫中浸淫数十年,也不知眼下该如何是好,“一切都是天意,老天爷让你怀上孩子,有太子殿下在,你就安心留在东宫。” “不,姑姑,太子……他并不是真的中意我。”景溶欲言又止,声音放得极低,“太子殿下只是没有尝过滋味一时兴起罢了。” 白日里且不说了,太子惯常对她冷淡,夜间情到浓时,景溶常常忘乎所以地缠着他倾慕他,他却从来没有。 他享受着身体发肤的欢愉,内心依旧冷硬。 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早晚都会被厌弃。 未来的太子妃陈妗如出身国公府,是太子的亲表妹,景溶在宫里碰见过陈妗如,那是一个灿如星月的骄矜贵女,她如何能容得下景溶在她之前生下孩子? 最后的结局,无外乎去母留子。 安澜姑姑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景溶能想到的,她自然也想得到。 景溶垂了头,“姑姑,求您想法子给我指一条活路。” 安澜姑姑是皇后娘娘陪嫁时从国公府带出来的丫鬟,这么多年为皇后娘娘在宫中办了不少事,能说得上几句话。 见景溶如此,她思忖了片刻,“怕是难了。罢了,明日我去皇后娘娘跟前请安的时候提一提这事,若是娘娘让你回宫,东宫自不敢再留你,若是娘娘让你留在这里……也好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姑姑……”景溶自进宫以来,一直颇得安澜姑姑的教导和照顾,只是没想到安澜姑姑竟然能为她考虑这么多,若是能得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旁人也不能随意处置她。景溶急忙跪下,“姑姑大恩,景溶没齿难忘。” “起来吧,未必能成的。” 安澜姑姑同景溶坐了一会儿,说了些旁的话,起身回宫。景溶从手腕子上取了个金镶玉镯子孝敬她,安澜推辞,景溶只说是报答姑姑多年来的教导之恩。安澜从她进来的通身气派便知如今她不缺好东西,最终还是收下了。 送走了安澜姑姑,景溶多日来飘忽不定的心情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些。 太子虽然冷硬霸道,待皇后娘娘一直至孝,若是皇后娘娘金口玉言让她回宫,太子自然无甚可说。 他会生气吗? 景溶忐忑地坐着,生怕太子回来时会瞧出什么。这一日过得格外漫长,月上中天了还没见到太子的身影。景溶在东宫没有安排院子,一直是陪太子住在他的寝宫,太子未归,她不敢擅自就寝。 “小主用些燕窝,殿下方才派人传话了,会晚些回来。” 不是翡翠。 但燕窝是日日都要用的,景溶不疑有他,接过燕窝,用了几口,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大限将至时,景溶哑然失笑。 原以为是去母留子,但旁人要的是一尸两命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