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林格语重心长地说, 还是回家去吃,这边卖得太贵,不是正常的价格。 可那天晚上,林誉之就给他们送来一箱芒果,还有一小箱的仙进奉鲜荔枝,说是知道林格爱吃荔枝,特意带给她。 荔枝还带着叶子,鲜鲜嫩嫩地挂着枝,林臣儒翻来覆去看几遍,和龙娇说,这东西从摘下来到现在,还不到一天。 那时候还正放暑假,林格出来玩也带着作业。龙娇洗干净了荔枝放在她旁边,她埋头写作业,剥了皮放嘴里,甜,又冰又鲜的甜,和之前林臣儒贪便宜买的水果店处理荔枝味道完全不同——可就算是处理的,在江苏,一斤也要十几二十几块钱。 林格吃了一盘子荔枝,第二天喉咙都是痛的,火辣辣的肿。 荔枝这东西,吃多了上火。不是什么“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而是结结实实的“一把荔枝三把火”,往后几天,她一个劲儿喝下火茶,什么锅包肉杀猪菜酱骨头,她都吃得一边痛一边吸气,又贪荔枝的凉甜,剥开了壳子,小心翼翼地吸吮着藏在其中的嫩果肉。 后来回想,林誉之就像那一箱空运来的荔枝,昂贵,冷丝丝的甜,吃多了上火,又痛又爽。 第二次去哈尔滨,则是林格高三的那一年寒假,那还是她第一次见北国的雪。 江苏的冬天也下雪,不过鲜少有这样浩浩荡荡的皑皑白雪,十多厘米厚,一脚踩上便要深深陷入,印象中上次暴风雪还是2008年,考试取消,学校也要停课。但现在在中国最北的这个省份,林格看到厚雪的兴奋劲儿持续到两只脚开始发麻发冷,冻得她手指关节又痛又痒,瑟瑟发抖地往房间里藏,还是不住地痒,要痒进骨子里了。 在玩雪之前,俩人刚刚因为一件小事吵了架。林格去玩雪,林誉之也没有阻止,一直冷淡地看着她。林格目不斜视,心想可算是让他看到笑话了,他现在这表情,表面看着不显山露水的,指不定心里面早就已经开始嘲笑她了。 越是这样想,林格越是恼,一恼,手更痒,表层麻木一层皮,皮肉下无数啃噬的小蚂蚁。 没走几步,林誉之团了一把雪过来,林格以为他要报仇,撒腿就跑,没跑几步,林誉之轻松拎着她帽子,大力一拽。 林格踉跄后退几步,背对着倒进他怀里。 林誉之不说话,拿冰凉的雪径直往林格手上捂。气得林格破口大骂他狗屁倒灶,林誉之无动于衷,任由她骂得没声音了,才冷着脸开口。 “拿雪搓,不冻手。” 林格后知后觉,一双手不再麻木得钝痛,隐隐开始发热。 她还是拉不下脸,只说:“我手都被你搓红了。” 她又抬头,理直气壮:“被搓的人是我,你又脸红什么?” 林誉之低头,又是一坨厚厚的雪压在她手背,反复摩擦,他声音也要随着这摩擦而沉下去:“因为我有基本的廉耻心。” 礼义廉耻。 那个时候的林誉之的确深深地具备着这些宝贵品质,而现在,这些东西似乎又在他心底缓缓渐渐地复苏了。 第三次再来到北国的林格,身边没有林誉之,只有林誉之的弟弟——那头正欢乐地叫林格出去玩雪的雪白萨摩耶,他此刻正兴奋地站在房间门口,献宝似地同林格形容外面的风雪有多大。 “你快去看看呗,那么大的风,都把一老头假发给吹跑了哈哈哈哈哈,假发前面吹,老头后面追,”杜静霖说,“你又不怎么来这边,难得出来一趟,咱们去堆雪人啊。” 林格趴床上,反复刷新。 一无所获,林誉之那个性格,八百年不发一次朋友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