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少年飘到他旁边坐下来,用手搭着明黧的肩,还不太习惯少年存在的明黧抬起头来看他。 「以后我陪你聊天。」 少年笑得连牙齿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么灿烂的笑容是一个鬼该拥有的吗?明黧回说不要之后,移过身子、躲掉他的手,又将头低回去。 「老兄,别这样嘛,既然我们都要共生了,让我们来自我介绍吧!」 「是只有你寄生在我旁边吧?而且你都忘记记忆了,介绍什么?」 「我还记得三件事,我说给你听!」 「第一,我叫耀。」 「第二,跳楼死的。」 「第三,钢琴。」 少年说一件事就伸出一根手指头。 「你的名字是什么?」明黧没听清楚他说得像顺口溜速度的话。 「耀,闪闪发光的那个耀。」 耀两双手一张一合地表演太阳光芒,看在他这么有诚意介绍自己,明黧也只好配合他。 「我叫明黧,不是黎明的黎,黧是黑部的黧。」 「明黧,很有文学气质,光和影的对称。」 「是喔。」明黧敷衍地谢谢他的解释。 「那你生病了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你有搞错吗?这里不是一般医院,是精神病院,而且我失明,出去也帮不了你。」 「呼。」耀倒吸了一口气,身体也往后倾。 「好酷!」 耀将自己的身体往明黧方向倾去,一副眼里发现宝的样子,明黧很意外耀的反应,每次只要有人听到自己现在看不到还住进精神病院,都会有那嘲笑的同情、虚偽的怜悯和自以为的安慰回应,明黧与其让人瞧不起,寧愿看到耀这种反应,让自己感觉在这世界上很独一无二。 多久没被人称讚了,在失明之前,明黧就读一所私立高中的美术班,是师长所期许的高三生,得过许许多多奖项,也已经被外界评为最有潜力的艺术家,虽然不喜与人亲近,但却很喜欢听到别人称讚的明黧,自从意外车祸失去视力之后,整个繽纷绚烂的世界,就只剩下槁木死灰的叹息声了。 他们就这样从早上聊到下午,耀很惊讶明黧愈晚愈兴奋、愈聊愈起劲,直到护理师进来时才停下。 「明黧,现在要到诊疗室了。」护理师一说完就带走心不甘情不愿的明黧。 * 「为什么不吃药呢?」略胖的秃头医生将整张脸用假笑容撑得很大,问着一直在摇椅子的明黧。 「我没有不吃药,只是那时不想吃。」 「可是不吃就没办法稳定你的病情,一直住在这你无所谓吗?」 「无所谓,我出去也是个废人。」 明黧停下椅子,泪腺像是炸弹般,被自己的一句话点燃,放声大哭,在旁边的耀实实在在地被吓到,那泪水不停地滑下,有些甚至没碰上脸就跳了下去,不管谁来安慰都没用,只能一直递上卫生纸。 「医生,我好累,让我死了好不好?」 「放下心来,接受我们治疗,你会好的。听说你最近看到什么?」 只见明黧一听到这问题,不管眼中还带着泪,往左边的耀瞄了一眼,指着他说:「鬼,在这。」 「是认识的人吗?」 「不认识,他说是跳楼死的。可以帮他找回记忆吗?要找到他才可以离开我。」 接受到明黧的恳求,医生看了他左边一眼,不禁打了冷颤。 「可能是幻影,看来是要加药了。」医生小声地碎唸,却全被明黧听进去,他兇猛地站起来,拍打桌子大喊:「是真的!不是我幻想的!」而后,把桌上的物品一手拨到地上,鏗鏘的掉落声让外面的护理师们赶忙进来,被制止住的明黧仍然不断争论着,话还未说完就被强制回到自己的病房里。 花了一段时间才安稳下来的,明黧坐在面向夕阳的地上,玩着自己的双手,这时耀才发现,明黧从手腕到手臂全是刀痕的疤,已经不是疏疏的一、两条了,而是二十、三十几条新旧不一的伤痕在一隻手上,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