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起手机,刚开始以和外表一致的和缓语气,后来则逐渐拉高她颤抖着的嗓音。 善澄起身走到吧台,快速结帐后,推开门走向对街。 掛在大门内侧的风铃「叮零」响声,亚麻律望向门外,善澄背影的视线,注意到他方才座位脚边有个小提琴琴盒。 亚麻律从座位上跳起来,拉起那个檜木红,刻有「善澄」标籤的琴盒,赶紧推开门追上去。 「嘿,你的琴!」 善澄那时已经走到轿车门边,她没有立即坐进车内,而是和驾驶座,那位隐藏在隔热玻璃下不知名的人士,透过副驾驶座的车窗说话。 车开走了,就在亚麻律站在马路中间,脚踩马路中间那条白线,看着眼前这一幕上演的时候。 亚麻律看到善澄在流泪,儘管她刻意用纤细的手臂遮挡着,他想起这是一个人伤心难过的信号。 「你不要命啦!」一位出租车驾驶从亚麻律身后开过,对站在马路中间的亚麻律吼道。 亚麻律穿过马路,走到善澄身边,犹豫着该先递给她小提琴琴盒,还是面纸。最后他决定两样物品,由左右手同时伸出去,让她自己选。 「她会先选什么呢?」亚麻律好奇的等待结果。 善澄接过面纸,说了声谢谢,跟着接过琴盒。 亚麻律从善澄的选择,看出她内心对两种不同价值的看重程度。 善澄走到路边,想要拦出租车,但上海不像台北,出租车由于车辆数量的管制,本来就不多,形成供给失衡,出租车司机跋扈,黑车横行的情况。碰上下班时间,一时半刻根本拦不到车。亚麻律站在善澄身旁,他没有主动帮他挥手,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只是静静的看,直到善澄终于上了一辆上海到处可见的「大眾」出租车。 走回咖啡店,亚麻律找了一下自己的座位。他的记忆力不至于差到走出店外半个小时,就忘记自己的位子。他一开始的迷惑,在于他发现自己的位子上多了一个人,那个点烟就能吸引其他男人靠近的女人。 亚麻律没有立即夺回自己的位子,他坐在女子对面,而女子也和他一样,丝毫不介意彼此存在,翻开他的资料。 「你是台湾人?」郑紫抬头瞧了亚麻律一眼,说。 「我是。」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猜到的吗?」 「口音吧!这里很多台湾人,另外你翻看的资料都是繁体字,我想这些都足够你推论了。」 「你知道台湾男人在上海什么形象吗?」 「什么形象?」 「烂透了,何止包二奶,三奶、四奶多的去了。上海女孩子都知道,台湾来的男人最花心,最没节操。」 「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 「你是什么样的人关我屁事。不过,你刚刚的表现倒是挺绅士的。」 与郑紫的对话,每一句都让亚麻律兴奋无比,他太喜欢这种直言不讳的人了,尤其是郑紫那种话中带刺,却偏偏夹在江苏软语中间,更显得有种衝突的美感。 「你看得懂这些资料吗,需不需要我为你解释?」亚麻律想释放一点善意。至少他觉得他在释放善意。 「看不懂,你这些对话啊!资料什么的太墨跡了!看没几页我头都痛了,这给鬼看啊?」 「这是諮商师与来谈者进行访谈所整理的资料,已经经过精简和整理了,我想原始逐字稿应该更冗长。」 「諮商是什么?」 亚麻律来大陆几天,这问题刚开始也被问了几次,然后他才搞懂在台湾所谓的「諮商」,在大陆叫「諮询」。 「就是你们说的諮询。」 「喔!骗钱的啊!」 郑紫很轻易的对亚麻律又下了一个轻率的定义,让亚麻律更觉得有趣。于是他请郑紫喝了一杯咖啡,果不其然郑紫拒绝了亚麻律的咖啡,或许因为她想喝抹茶,又或许她就是喜欢跟人唱反调。两人介绍彼此,开始漫无目的的聊天。亚麻律的话题大多是一些他对人的看法,而郑紫则一一加以提出自己的解释。两人一直聊到郑紫放在口袋的第二支手机,发出刺耳的铃响。 郑紫接起手机,对话筒说:「嗯……我知道了……地址给我。……你在复述一遍。行了行了,我这就过去,叫客人等个四十分鐘。」 「这么晚还要工作?」亚麻律见郑紫起身要走,问说。 「不像你那么好命,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