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但经过这分隔一年的时间之墙,某些话,竟可以放开来谈。 「回去?才没有那么简单,说回去就真的能回去。最初……老哥喝醉酒之后,我不也想过一直隐暪下去?但不行就是不行!我每次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那件事,哇哈,除非我脑震荡失忆吧?否则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南门望,我对你也一样。」 一样…… 南门望将手掌放在温热的左脚膝盖上,精神有些涣散恍惚,内心深处响起了跟弟弟相同的声音:没错,他也忘不了。 有些事,做错了一次,便是永远。好比杀人,双手沾血,就算是无心的误杀也足够让犯人用一辈子去赔偿。反省过后,重踏社会,也抹杀不了他烙在体内的污点,受害人会永远看到他的骯脏烙印。 道理相同。南门雅不愿跟两个哥哥同居,因为他和两人都上过床;南门望会用性爱去捆绑南门雅,是因为他们做过太多次了,再多一次也无妨。 南门望仍然把南门希视为亲兄,因为除了一次他那试探性质的强吻,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曖昧的接触,交谈都是纯粹的。 他忽然想起南门希不再叫他「小望」,改唤「弟弟」。这是刻意画下的黄线吗? 「我家小望应该也是刚找到雅雅不久的,嗯,他们搞不好遇上什么事情,想跟家人先谈谈……」 货仓外面的大哥发话了,才不过二十出头,他说话总是那么圆滑,佔尽理据,一下子便解散了同来寻人的民眾。隐约间又闻见他跟警察再沟通,几分鐘后,不相干的人全部都离开了。 软绵绵的敲门声再次降临,伴随着大哥惯常的暖哄:「大家都走了喔,只有我和爸爸,不用担心。可以开门吗?……啊,爸爸,你也讲句话吧。」 「雅,望,出来再谈吧。」 这把带着中年男性沧老味道的嗓音,南门望认不出,南门雅却是一听便昂起头,他当然晓得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只有父亲和大哥在外面等候,无论是南门望还是南门雅都可以安心走出去,是四人对话的好时机。 「……出去吧,你还在流血。」弟弟拍拍大腿,人已站到大铁门前。 南门望忽然觉得自己像个需要辅导的小孩。他依然窝在角落,双脚脚趾向内捲缩,继续他的坐以待毙。 「欸,你们是不是被困住了?不开门的话,我们只能叫警察村民全都过来,用大斧头劈开门了。」 南门望将整颗头颅陷入腿间,只要乖乖跟大哥的指示去做,一定能在不惊动任何一方的情况结束现状,大哥有这种能耐。 但是,主动走出去即承认失败,自投罗网,任人摆佈,是剧本以外的结局。 「喂,浑球!你还等什么?」 他不断迫自己去构想新的剧本路线。 「小望,如果你坚持不开门,我就要你一辈子都不能跟雅雅再见面喔。」 但大哥总能笑嘻嘻的挖出每个人最害怕的情况。 南门望深深吸了口气,手指攀入裤袋内,接着将身体缓缓拖到门锁前,把那枚幼小的铜钥匙送入洞内。 当铁锁「喀嗦」一声变成废物坠地,宽阔的焦灰色铁门立即往外展开,大哥一听到钥匙声便急不及待地拉开大门。 他仰视那覆盖在他身上的黑影,瞥到一抹熟识的爽朗笑容,令人联想起炎炎夏日的西瓜,很舒服。奇怪的是,那人没有如往常般拥抱他,问候他的身体,而是越过他身侧,直入仓库。 深秋阳光晒到皮肤上,南门望眉头轻皱,果然有些刺眼。 下一秒,背后爆出拳头的啸声。 南门望愕然回头,太阳光明白地照耀出真相:大哥和弟弟扑在地上,双方揪起拳头大打出手! 起初是单方面的一下、两下,很快便升级为双方的搏斗。 没有先兆,没有对话──连制止都没有。父亲正站在仓门外,他好像又聋又瞎,看不到,听不见,像尊雕像般在泥里扎了根。 为什么打起来,为什么父亲不制止?没时间质问了,南门望又回到里面,衝着最重要的两兄弟大喝:「停手、别打了──!」但那两人彷似听不见任何杂音,互扯对方的衣服,双脚不停地踢,幽闇中不断传来窒息似的狂咳。 从前只有他跟弟弟会一言不合吵架,大哥是永远的调停者,一登场,他们便会自动停手;现在怎么倒过来了? 可笑的是,支走警察和村民,似乎不是为了一家团聚,而是要上演这一幕不知所谓的私下殴斗。 南门望不顾一切,硬生生地闯入中间企图分开两人。南门希的动作立即变得迟滞,拳头停了,但南门雅的反应远比平时差,照样扯住眼前人,用力将他撞向墙壁来打。 剎那间,南门望完全失去张开眼睛的力气,身体倾斜,整个人如布偶般往下软倒。 后脑迅速滑出一点一滴的红液,逐渐染上颈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