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她出来了。” 易胭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神情冷淡。 一个齐耳短发的女人站在栅栏玻璃后,正朝她招手,女人五官艳丽,与易胭几分相似。 只不过气质没有易胭强硬,眼神多几分天真。 易胭仍旧没能忽略不远处苏岸的存在,即使他不说话,仅仅是站在那里。 但易胭也没再回头,朝女人走过去。 易檬皮肤很白,眼睛里浑然天成的纯真。 她站在里面,看易胭过来,脸上灿烂的笑渐渐消失:“怎么了?心情不好?” 易檬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却总能第一时间感知易胭心情,即使易胭心情好或不好神色并无区别。 易胭拿起电话,镇定道:“嗯,见到你就够心情不好。” 易檬脸色一垮:“怎么回事啊,别人的女儿来看父母都高高兴兴的,为什么就你心情不好啊,老张家的女儿就是,看到她爸多高兴啊。”老张,易檬戒毒所的“所友”。 易胭:“你自己想想你吸毒是不是值得我高兴的事。” 易檬唇角微不可察一耷,有点愧疚,眼神没敢再对视女儿。 相较易胭,易檬这个母亲性格要温软很多,吸毒是因为被骗,但她本身毅力不足,根本戒不了。 后来被易胭扔到这里强戒。 她清楚易胭是为了她好,也知道是自己对不起易胭,所以从没怪过易胭。 两人沉默几秒,易檬问:“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你总老是不接呢,是不是得我说我没钱吃饭了你才会来看我。” 易胭很诚实:“嗯。” 易檬心里发酸,低下头,虽说身为母亲,可她却对女儿有点依赖,易胭没来看她她便发慌,用戒毒所的座机不断给她电话,但是易胭很少接。 她知道的,易胭讨厌吸毒的人,甚至是憎恶。 易檬右手一直攥着电话线,安静片刻后道:“对不起。” 声音很小,夹着电流传过来,易胭胸口一滞。 但她脸色没变,语气甚至严肃:“那你一开始就不该吸毒。” 她缓吐了口气:“我也只有你这一个亲人。” 这句话瞬间击溃易檬心理防线,她从来不怕女儿冷漠,反而最怕女儿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丝脆弱,都是因为自己不好,才会让她变成这样。 易檬眼泪瞬间掉下,嘴角颤抖:“我、我不是故意的,易胭,妈妈不是故意的。” 易胭有点疲惫,狠狠闭上眼睛,再睁开,恢复神智。 “回去吧,有空再来看你。” 易檬平时无理取闹,闹着要易胭来看她,但今天格外听话,放下听筒,犹豫转身离开。 易胭想起半小时前那个被儿子扔下的母亲,站着没动。 背对她的易檬停下脚步,她身上穿着戒毒所蓝色马甲,转过身看易胭,半晌嘴唇张合说了几个字。 即使听不到,但易胭看懂了她的嘴型。 她说,妈妈一定会戒掉的,一定会。 易胭压抑在心口的情绪顷刻膨胀,她咬紧牙,转身离开。 出门时候崔依依等在门外,而苏岸已经走了。 看易胭出来,倚在墙上的崔依依起身,拍拍背后沾墙灰的书包:“好了吗?” 易胭目光从刚才站着苏岸的地方收回,嗯了声,脸上找不到一丝片刻前的情绪,已然恢复往常样子。 易胭插兜走下台阶:“走吧,带你去吃午饭。” 崔依依追上她:“不了,我还得回家给奶奶做饭呢。”崔奶奶年纪大行动不便,况且身体也不好。 上车后易胭问:“你下午不是还得上课?” 崔依依系安全带:“对啊,跟奶奶吃完午饭再回学校上课。奶奶饮食清淡,以前叫过外卖奶奶一吃就出问题,后来就不叫外卖了。” 易胭本想让她打包吃的回家,一个学生上学还要自己做饭太折腾,但听到崔依依的话她也没再说什么,开车将崔依依送回家。 送完崔依依,易胭开车回家。 中午天空依旧阴沉,落地窗外仿佛打洒一盆泥水,慢慢吞噬整座城市。 阴暗得让人透不过气。 早上在戒毒所,无论母亲还是苏岸,都让她心神不宁。 本以为一个人时思绪会更歇斯底里,然而到此刻却是平静了。 平静到放空脑子也不会有乱糟糟的想法出来。 易胭就那样坐床上,手撑在身后,长腿随意抻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