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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巢血宴




    这两人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众人都屏声敛气反复欣赏。直到他们消失在大门深处,才开始八卦。

    “我艹刚才那两个也太好看了吧,真不是艺人?快快快有人拍照了吗,我要关注一下。”

    另一边,秦陌桑刚进门就松开李凭的胳膊,还细心给他把握皱的西装拍拍平:“和我扮couple,您受累。”

    她低头的时候没注意遮着礼服领口,一片白光晃得李凭把视线移到别处,把西装脱下给她。

    “穿上,晚宴大厅会冷。”

    他还没说完,秦陌桑就又阿嚏一声。他眉头皱得更深:“感冒了?”

    她揉鼻子摇头:“不碍事!”

    话音未落,整个院落的灯霎时齐齐灭掉。飘渺歌声自天边传来,还是那首在高速上听五通唱过,也在东海边听鲛人唱过的那首歌。空气中暗香浮动,花园里种了许多蔷薇,正值花期。

    “华山畿。”秦陌桑低声。

    “什么?”李凭回头。

    “我说,这歌的名字,是《华山畿》。我听了两遍,听出来几句词,路上百度过,是首古诗,讲一个少女和外乡男子偶遇,对方对她一见钟情忧郁而死,少女听说后也悲痛欲绝,跑去对方坟头唱这首歌,这时坟墓打开,她就跳进去,两人合葬。”

    “这听起来……”李凭沉吟。

    “是不是很像《梁祝》?”她笑得贼兮兮的,等着被夸:“我在东海边上第一次听就觉得有鬼。怪不得马家那伙人胆大包天,敢情背后还有五通撑腰。”

    ”先别声张,这儿是他们的场子。我们查到五通的情报就走。那女孩已经和季三一起去报案了,警察赶到之前,抓紧时间。”

    “从哪开始查?我们分头还是一起?”她眼睛亮闪闪,摩拳擦掌。

    李凭往下瞧了一眼。她的晚礼服贴身,藏不下其他,只在靠近大腿根的地方绑了一把折刀以备不测。但还是太冒险了,等这次临时任务结束,要集中给她实战培训。

    他正在深思,秦陌桑已经多走了几步,面前却不是花园正厅,而是一个偏厅。西洋雕花玻璃改装过的窗棂上,倒映着屋里话声笑语。

    然而越看,李凭越不安。仔细看起,突然打了个冷颤——那屋里的座钟时针与分针,是倒着走的!

    “是鲛人的幻境,快捂住口鼻,往后退!”

    歌声,气味。与上次在舟山一样,鲛人的“术”,是入侵其精神领域,让他们深陷幻觉,乃至丧失神智。

    然而已经迟了。

    他脑海间瞬刹闪过许多画面,这次却不是太子李贤的回忆,而是他自己。

    那个自称是父亲的人,当着他的面殴打他母亲。公然带女人回家,在每个能乱搞的地方乱搞。在外他名声显赫,学生门徒无数。

    他八岁,参加母亲的葬礼。有人在背后叫他怪物,天色沉黑如墨,无根雨倾泻而下,浇灭一切被称为生之乐趣的东西。

    后来他上山,当道士。师父说他是修道的好苗子,他信了,待到十六岁,要行拜师礼,传衣钵,一波社会上的混子上山,拆了那座道观,说师父行骗误人子弟,也带走了师父。

    他隐约猜到背后是谁,但在真查到时,他还是在废墟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下山,他跪在那个所谓的父亲面前,求他放了师父。男人说,只要自己回来,继承李家的事业。他答应了,当天还俗,烧了道袍,接了斩鬼刀,代替父亲开始出席各个重要场合。

    然后他接到了师父的消息。他死在被抓走后第二天,老人心脏病突发,走得安详,没有遗言。

    血池,苦难,人间地狱。那些别人苦苦追求一辈子的富贵荣华,在他看来,腐烂得令人作呕。

    苟活于世,只是要把那些脏东西涤荡干净。待时候到了,唯求一死而已。

    还有什么能让他惦记?

    ”李凭,李凭!”

    阴影中他听见某个声音,那声音让他蓦然心头火起,感觉她又要闯祸,怕她被人欺负,怕她……胡乱爱别的人。

    唯一属于他的,生来就是他的,用不着别人施舍,也无需担心会失去。就算是死了,化成灰,也磨灭不了这个事实。

    秦陌桑。

    温软触感凑近他鼻端,接着是唇。

    这女人怎么能离谱到这种地步,在这个时候亲他?可他动不了,四肢沉沉无力,根本抬不起来。

    唇瓣贴上来,是玫瑰味。或许是她的唇膏。颜色越显眼,他越觉得心烦意乱。不如不涂。可不涂是另一种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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