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也帮腔道:“是啊,都说那鸦片膏是个好东西呢,能叫人忘忧解愁、精神康健的,还从没听过谁抽那个抽死了的,你就别杞人忧天了。” 见小姑子愤愤的还想反驳,怕她气着婆婆,忙解围道:“我看你是一时被大姐儿吓到了,这也难怪,就连我见了都被唬得不行,等过几日大姐儿晃过来了,再去看她就知道了,根本就没那么严重。”又拉着她往外走,“好了,天也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吧,别打搅娘休息了,明儿不还要早起做槐花蜂蜜蒸糕么,盼儿那小馋虫今儿可跟我哼唧一天了”冬秀强自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只觉心灰意冷,她与吕氏和曲氏这两个深宅妇人发什么火呢。 有一句伟人的名言,说从来如此,便是对的么?这当然不对。 同理,所有人都认为应当如此的,也不一定是对的,可所有人都认为的却是事实,是不容质疑和反驳的。 前世的各种教育、展览、记录、标语,甚至教科书上那骨瘦如柴、形容可怖的吸毒人形象,给了冬秀“毒品猛于虎,吸毒死全家”的条件反射,可这个时代对于鸦片的界定一直是模棱两可的,社会上主流的说法和风向甚至是夸赞居多,那可是福寿膏哦,抽一口身康健,抽两口寿长延,抽三口赛神仙,那可是比人参灵芝还要好的东西哦,什么,你说鸦片有毒,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没见识的,你难道不知道这鸦片膏自古就是一味金贵的良药吗,可消疼痛治百病,搁过去那都是官老爷和富贵人家才能用的呢,舆论导向便是这样猖狂的向百姓们安利和洗脑的,以致抽鸦片成了一种风尚和潮流,见着抽大烟的人不仅不当回事,反而还羡慕人家呢。 抽大烟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这,就是现今的事实。 即便所有人都不知道鸦片之毒害,可她清楚明白的知道啊,难道还能眼睁睁见着大姐在这条不归路路上渐行渐远吗。 她想帮她,可,可她能做什么呢。 第35章 出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不待冬秀想出什么法子能够帮助大姐,她便收到一个爆炸性消息:《绣像小说》报主编李伯元先生突然病故,《绣像小说》面临关张危机。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她才将将把剩余稿件交给哥哥邮到沪市去了啊,要是用于报上连载刊登,够用两年的,现在却突遭腰斩,她连转投它社继续刊登也做不到啊。 真是大意短见了,她只知道这位李先生是个历史名人,为人正直傥荡,还特别慷慨,一再给她提升稿酬,从不拖欠,便放了一百二十个心,全稿寄出,一方面是投桃报李,感激人家给她这个机会,另一方面却未免没有炫耀的心思,就像自己千辛万苦生养了个孩子,哪里忍得住不去跟人秀一秀、嘚瑟一番呢。 最关键的是她还答应了人家独家供稿,连钱也拿了,即便她想重新找一家报社去发表也不成啊,这会坏了名声,也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啊。 这时代文人可是十分有节操、分外爱惜羽毛的,坏了名声就跟坏了人品一样,以后那都没法在江湖上混了,跟后世可大不一样,不是重新换个马甲就能一键重启的。 只可怜她夭折了的亲儿啊,还不知下场如何呢。 在冬秀忧愁百结的时候,,沪市却已经有了定论。 这《绣像小说》报说是李伯元的私人报刊也不为过,最开始的时候刊载的小说那绝大多数都出自李伯元自己的笔下,他就好比是这报社的顶梁柱,现在顶梁柱轰然倒塌,《绣像小说》报可谓群龙无首,根本找不出一个挑大梁的,而创立《绣像小说》的商务印书馆又完全没有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导致手里没有后续报刊可衔接上《绣像小说》报的市场空白,偏还眼瞎的找了个故步自封的老学究来接手,那学究一向推崇古文化,最瞧不上白话文小说这样低俗的作品,致力于拨乱反正,推广高雅正经的学问,《提刑官宋慈》先遭减少刊登篇幅的危机,后便直接被腰斩了,连载了不过三四期那报刊便风格大改,销量锐减,引起读者们的强烈不满和抗议,那学究却还不以为然,反沾沾自喜,觉得这是浪淘金沙,为报纸选出了真正有档次的读者,在他的带领下,绣像小说报更加高档清贵了,后面又是一顿昏招迭出的骚操作,等商务印书馆醒过神来,想要及时止损时,已经来不及了。 自此,曾风光无限、有口皆碑的《绣像小说》报便以这样滑稽的方式退场了。 不说那些追小说追得正带劲的读者如何呜呼哀哉的抗议感叹,最难受的除了冬秀这个亲妈作者,就属江澄平了,直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好容易手上有了一部有份量的小说,眼看升职在望,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