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过江湖?” 冬秀心里得意非常,咱是没混过江湖,却早已看遍江湖了啊! 连周老太太这样的乡下老人也能被她撼动信念,勇于破除迷信,冬秀相信,那些即便没有半信半疑的人,今后倘若遇上了这样的事也会多留心眼,不会盲目轻信了。 回到家里,带弟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冬秀去看了看她的儿子,这个奶白圆润的小团子已经被他爹赐名石板儿,希望他的命和身体都能跟石板一样强硬,而崔有粮和带弟也已然被王妈改口叫做石板他爹,石板他娘了。 石板儿是个乖得不得了的孩子,天生的爱笑不爱哭,冬秀写作疲累时便很喜欢逗弄这个小家伙,现在这个小家伙被一个人孤零零的放在炕上,不时舞动那藕节一般的胖胳膊腿而,那手镯和脚镯上的小铃铛便发出阵阵脆响,把小家伙自个儿逗得嘎嘎直笑,看得人心都化了。 冬秀一边拿今天买到的布老虎逗他,一边心情舒畅的叫住打算去帮忙的王妈,与她打听道:“对面周家可有什么新闻么,我今天听着他家的老太太似乎跟大太太之间有些不快啊!” 王妈这样年纪的女人,简直人人自带包打听属性和八卦雷达,颇具现代狗仔无孔不入的功力。 果然,王妈一听她问,立马兴奋的道:“去年她气得您这样好脾性的人都扔了茶碗,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鸟……” 咳,这话也太过了,冬秀忙说:“没有的事,那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你可别出去瞎说,叫人听到了还了得,不定以为我怎么跋扈了呢!他们婆媳到底怎么回事啊?去年看着关系不是挺好嘛。” 老太太也挺照顾大太太,大太太也十分孝顺老太太,虽然不似母女般的亲密无间,可也十分和谐融洽。 王妈十分机灵的跟着转了话题道:“那大太太自从进了城脑子就坏了,您也知道她至今没个孩子,周老太太怕大儿子绝嗣,就说要从二儿子的孩子里挑一个给他们大房过继,这本来是好事么,她生不出孩子,婆家不仅没休了她,还这么体贴的为她着想,可她居然不同意,说情愿给大老爷娶个妾室来生孩子,大老爷不同意,人家是教授啊,名声要紧,才不兴纳妾娶小呢,结果大太太就说如果不纳妾生孩子,那就到慈幼堂里抱一个孩子回来养,你说说,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主意啊,那二叔家的孩子好歹也是自家的,放着自家孩子不要,偏要去收养孤儿,这不是脑子有病么,把她婆婆气得了不得!” 在西方,或者现代世界,领养孤儿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过对这时候的人来说就不能理解了,血缘高于一切,像这种过继式的领养,一般都是从近亲里选的,近亲里没有就从远亲里选,总之要沾亲带故,是一脉相传、一个祖宗的关系。 周大太太这样的选择着实很奇怪,十分令人费解。 “难道是她跟二房关系不好,所以不想要二房的孩子?” 冬秀脑补宅斗剧里的常见场景:大太太常年受二太太欺压,所以宁愿把家财让一个外人继承,也不想便宜了二房? 王妈摇头:“不是,我听她们家佣人说,这大太太天天陪着老太太到茶舍消遣去,认识了个什么原配太太团,被人哄得晕头转向,胆子也大了,脾气也大了,整天神叨叨的,都转了性了,老太太怕她被人哄骗了,就不叫她再出门了,好容易消停了一阵,人也老实了,嚯,又不知怎么跟个秦香莲搅和到一起去了,不仅自作主张把那母子五人接到家里住着,还天天撺掇着大周先生给她们打抱不平呢,把大周先生烦得好些时候不着家了,听说现在都搬到学校里住去了!” 王妈一边说,一边啧啧的摇头晃脑,一脸鄙视的总结道:“真是个缺心眼的傻娘们,怪不得老太太现在不待见她呢,这种破烂事,人家躲还来不及呢,她还上赶着挨上去,当自己是那铡陈世美的包青天哪!” 冬秀黑人问号脸:? “什么秦香莲、陈世美的,到底怎么回事啊?”秦香莲那不是宋朝的事么? 王妈拍腿乐道:“哎哟,这可是咱们胡同里一个大新闻啊,咱们先生有个同事夏教授您还记得吧,也住这片儿,刚搬来的时候您和先生还送了乔迁礼去。” 那可太记得了,那位夏先生和他太太都是留洋回来的新派人士,夫妻两为人十分的亲和大方,接人待物又极有章法,很得冬秀喜欢,而且那天举办的乔迁宴也十分新式,直接搞了个舞会趴体,她还被胡竞之教着跳了回交际舞呢,不可谓印象不深刻。 当然,叫她印象深刻的还有另一点:那对夫妻跟她与胡竞之一样,至今没孩子,还过着甜蜜的二人世界呢!这就更叫她有好感了。 “前些天,突然有个女人拖着四个孩子找到他门上,哭哭啼啼,吵吵嚷嚷的要他负责,说自己是他原配的老婆,在乡下活不下去了,便带着四个孩子进城来找他,要他养活她们娘儿几个,还说叫夏太太给她磕头敬茶,否则她就不承认她这个妾,把夏太太气得当即就离家出走了!” “还有这种事,我怎么没听说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