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胡崇尚狼神,而西北荒狼在暮春之时交媾繁衍。羌胡子民便仿效狼族习性,于暮春之时,行婚嫁繁衍之事。” 罗朱接着促狭一笑:“赶花节一开始,到了婚嫁年纪的姑娘们就会在城中设花帐,未婚男子可以去掀她们的花帐。若是姑娘看得合了心意,就能把那掀帐的男子拉进帐子里,欢度一夜。这就是受了狼神赐福。等赶花节结束,若是两人仍旧合意,就可在摩伽寺中成婚。” 罗朱说得轻描淡写,谢琼却听得瞠目结舌,十分后悔自己多嘴问那一句。 她知道胡地豪迈,不拘小格,却不知道他们还有如此淫乱,如此大胆的风俗。 谢重山更是轻轻叹息,早知就该把她的耳朵捂上才是。 然而罗朱还未说完:“我去年就收了好几个姑娘的邀请,若不是我生性喜欢自在,恐怕早就应了她们的约,捡一个貌美的娶回家做了夫人。哎,近来王都女子都崇尚汉地风雅,谢小哥你肤白美貌,恐怕一进城,就要被惦记上。若是再误入了羌胡美人的花帐,想出来可就难喽。” 罗朱说得不错。 王子的驼队甫一入王都,还未走上王宫前的长街时。身披霞光的素裳少年就已经入了道旁胡地女子的眼。 白衣,佩刀,俊美凌厉如刀锋的清爽少年,并非寻常汉地男子的清俊隽雅,亦非胡地少年的爽朗轻骄。却不知是何地的好山好水,才能养出这样一个风骨天成的少年郎。 早就有身着白裙的胡地少女们追着王子的驼队跑。 罗朱向来不重王族规矩,洒脱随意。因此她们也都不惧驼队中挎着弯刀的守卫。只一路跑,一路扬着笑脸喊叫,还将发上带的鲜花彩饰朝着谢重山与罗朱扔过来。 她们喊得是胡语,谢琼听不懂,却不妨碍她明白,身后的少年在那些豪爽灿烂的少女们眼中是个何等上佳的郎君。 谢重山只是在云霞中微微一笑,随手将接过来的黄花别在谢琼鬓上。 “你又何须再试探我。我与王子你不同。你爱娇花簇拥,处处留情那是你的事。我却只瞧得见怀中一朵。” 鹅黄花瓣颤颤微微,尚含露水,簪在女子青丝鬓发上,到也不堕她容色。只是道旁高楼上扔黄花过来的羌胡少女却一脸沮丧,幽怨地望着不解风情的汉地少年。 罗朱哈哈大笑,金色的眼眸在暮色下愈发明亮灿烂。 他解下自己腰间垂挂的白玉双鱼雕饰,长臂一甩,顺手扔回高楼上。 待亲眼见那幽怨少女抓住玉雕,面颊娇羞,含情凝望过来。他才转过头来,含笑着开口:“谢小哥心如铁石,我却不能让你伤了女孩儿家的心。” 楼上少女握着双鱼玉雕,痴痴望着的男子换成了温柔风流的王子殿下,谢琼却在两男子的一接一掷间忧愁起来。 数个时辰之后,这忧愁便转为难以纾解的苦闷,令谢琼托腮瞧着眼前掩面哭泣的华服胡姬。 无奈,无言,亦束手无策矣。 谢琼百无聊赖,忍不住反思自己从前是不是也如这胡姬一般爱哭,谢重山见着她掉眼泪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十分无聊。 “这位姐姐······” 她试探着开口,哭泣的胡姬却从双臂间抬头,含着泪瞪她一眼:“谁是你姐姐?” 谢琼叹息,实在不怪她认错。 这姑娘满头珠翠装饰,华丽非常,高贵非常。 朱紫翠绿鲛绡裹身,露出一段美人纤腰,胸前沟壑深深几许,极有风韵,极为娇媚。 胡姬瞪了谢琼一眼,便是又多看了谢琼容貌一眼,立时又伏在双臂之间,哭得更为凄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