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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 第47节


都不肯让他带走,阮言初什么也没说,只带走了母亲留下的一对耳坠子。

    耳坠子是桃花木做的,不值钱,舅母冷哼一声,转身进屋去了。

    阮言初不知道阿梨在哪里,只听说了当初的牙婆子是往北走的,便也一腔孤勇向北去了。他身无分文,给人做过工,写过字,除了讨饭,什么苦累都吃了,好不容易到了宁远,最后还是落入了坏人手中。

    后来的事便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最开始时候咬死了牙不肯松口,但那群人手段了得,威逼利诱,又一顿毒打之后,阮言初半躺在地上,想着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不如将计就计,便就顺从了。

    卖茶叶是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他偷偷扯了半张纸,用炭笔写下这里的位置,又掺了些发霉的茶叶,终于使得东窗事发,这些骗子阵脚大乱,阮言初也得以趁机逃出来。

    后来遇到了小结巴,而后就到了这里,见着了阿梨。

    辛酸苦辣半年多,但到了嘴里,便就只剩下轻描淡写几段话。

    阿梨伏在薛延怀里,手里捏着刚刚阮言初递给她的那对坠子,泣不成声。

    阮言初知道了她听不见,又见她哭成这个样子,心里疼得像是针在扎,他抿抿唇,有许多话想要与阿梨说,但到了最后,只汇成一句轻轻的,“姐,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阿梨哽咽看着他,拼命点头道,“好。”

    永定的官兵效率很高,那几个骗子到底还是被抓住了,城门的戒严解除,他们没再多留,吃了早饭后便就驾车回了陇县。

    到家时候已经第二天中午,薛延将胡安和撵回酒楼去,自己则带着两个少年将厢房重新拾掇了一番,里头乱七八糟的杂物都运出去,又新起了张炕。

    厢房不大,但收拾一番后也显得宽敞明亮了,阿梨和冯氏到街上买了几件新衣裳,还有些脸盆面巾等杂物,规规整整摆到墙角,瞧着极有生活气息。

    炕是新砌的,一时半会还没法住人,薛延便就让阮言初与他挤一挤,阿梨去和冯氏住,凑合着过几天。

    连着累了两日,一家子都累坏了,早早睡下。

    双喜临门,第二天的时候,胡安和又从衙门带来了个好消息。

    侯才良以往的贪污受贿之事败露,被押解进京,虽罪不至死,但后半辈子怕是见不着牢外的太阳了。

    付禄远已经半瘫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了,朝廷念他是几十年的老官员,虽铸成大错,但也没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大恶事,便网开一面,只除了官职,再收了他几乎全部的钱财的房子,免了牢狱之灾。

    付禄远一共十一房小妾,平日里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住起来都挤得发慌,现在房子没了,几十口人住在一处小偏房里,大夫人倒是还能单独住一间,剩下十个妾室便就期期艾艾地住了个大通铺。

    炕就那么长,又冷又硬,女人们半夜里连翻身都难,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再加上付家已经家财散尽,几个儿子也都没什么本事,翻身再无可能。付禄远糟老头子一个,嘴歪眼斜连句话都说不利索,女人们大多还年轻漂亮着,怎么肯受这样的委屈,寻了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卷了剩下的所有珠宝首饰,偷偷跑了。

    短短几日之间,原本在陇县名噪一时的付家便就彻底塌了。

    剩下八个败家得各有千秋的儿子,一个成日里只会哭天抹泪的老妇人,还有个半死不活的付禄远。

    百姓在茶余饭后又有了谈资。

    胡安和往地上呸了口,恶狠狠道,“人在做天在看,因果轮回自有报应。”

    薛延没他那么义愤填膺,翘着脚窝在凳子里头懒洋洋地翻翻账本,又掀了眼皮看了看旁边缝衣裳的阿梨。

    那意思很明显,“要不要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阿梨察觉到他的视线,咬断线头,弯唇笑了,“晚上吃四色丸子汤,再烙些南瓜糯米饼,好不好?”

    薛延心满意足,颔首道,“好。”

    话音落,屋子便就静下来,夫妻这么久,一颦一笑都能猜出对方的意思,默契早就已经融入骨子里了,许多事情无需多言。阿梨换了根颜色的线,继续缝衣裳,薛延也垂下头,慢条斯理地看账本。

    只有阿黄像是个大爷一样靠在墙角,露出长着细白绒毛的胖肚子,盯着不发一言的胡安和瞧。

    过了半晌,薛延也发现他的不对劲了,平日里唠唠叨叨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弱不禁风连桶水都拎不起来但瞧着有吃的能蹦到房梁上去的胡安和,竟然沉默了这么久。

    薛延舔了舔手指,赏过去一个眼角,问,“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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