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莫愁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根本就不适合去趟这趟浑水,这金子八成已经“凶多吉少”了,深究下去还不如想办法再攒点私房钱。 可一个又一个疑团盘踞在莫愁心头,搔得莫愁直痒痒,越是像烫手的山芋碰不得,越是猴急地想要尝尝鲜。 据说珵美死后就被草草下葬了,裘如玉是怎么在尸体腐烂前建好了如此规模庞大的冰洞的,竟然全府上下无人知晓? 拿珵美的《南华经》做密码本,看来三姨娘与那红衣女子对于珵美的存在心知肚明。那五毒阵的驱动者应该就是三姨娘了,她和珵美无冤无仇,为什么会对珵美下手?而且她已经死了,为什么阵法依然存在?又是谁,教会了三姨娘这古怪的上古苗族邪术? 住进这院子之后,一次又一次乱人心志的奇怪幻境到底是何人所为,为什么每每进入幻境莫愁都会倾尽所有地依恋他,竟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而那个梦里指引的解谜思路,到底是不是对的? 莫愁咬着牙,指甲深深抠进了肉里,看来这趟浑水,还真有必要趟一遭了。 夜凉如水,月挂枝头,秋风卷起甜丝丝的桂花香扑鼻而来,北方的秋季总是来得这么早。 莫愁披了件纯白的斗篷,高高的帽檐遮住半张玲珑小巧的脸庞,一双明月般的大眼睛里竟然有些决绝,为自己,为珵美,为梦中人,她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她怀里鼓鼓囊囊地揣着白天雕刻的三个桃木人偶,袖管里藏着厚厚一沓驱妖符咒,掐好了时辰便决定向河边走去。 景阳城位居北方,三面环山,只有一条河水流过,如果会面地点真的和“水泽”有关,必然就在那条河边。 正欲离身,一股邪风环绕,竟差点把莫愁抱了起来。 “别胡闹,我有事出去。” “谁胡闹,你浑身上下都淌着血呢,不老老实实躺床上养伤,赶在鬼节出去干什么?” “鬼节能干什么,当然是鬼混咯。” 广寒恨得牙根直痒痒,他实在看不得莫愁都这副狼狈样了,还要管这些闲事。索性卷起一丈高的风墙,把莫愁紧紧困在其中。风力夹杂着甜腻腻的桂花香味,惹得莫愁一阵阵恶心头晕。 莫愁有些惊诧,几日之内,广寒的法术进展这么多,下次决计不能再用血供养这小妖精了。她来不及多思量,苦口婆心地劝肯定是没用的,可总不能硬碰硬打一架吧,伤了谁都是犯不上的。 好在莫愁脑子转得快,一瞬间福至心灵,她笑道,“小妖精,你是不是还没去看过外面的世界?今日七月半,至阴之日,本就对你们妖族修行有益,我带你出去玩玩?” 小妖精自然是个小孩子心性,一听可以出去玩,身上的煞气一下子减了半。像一只初生不久的小老虎想学着咆哮山林,却被一只蝴蝶引得“喵”了一声。他那眼神里既写着期冀,又带着怀疑,“去哪?你可别唬我!再说,我怎么化形离开呢?” 莫愁从桂树上折了一根低矮的小树枝,“化到这里,我带你走”,说着便把树枝当做钗子别在了发间。 眼前的风墙消失得无影无踪,空留一地落花伴着深更的重露。 愈靠水岸,愈发清冷,如白练一般的月光铺洒在广阔大地之上,影影绰绰间远处的黛山犹如狰狞的鬼影,全然没了白日里的磅礴美感。 莫愁仔细思量着还是开了天眼,行走间偶尔撞见几个游荡的孤魂正在发疯似的寻找活物,莫愁赶紧念咒敛了活人气息,在发间广寒的妖气掩盖下匆匆逃离。 别说,带着这小妖精出来还有点作用。 傍晚时分人们从上游放下的莲花水灯如今已经飘至平稳的河谷,远远望去,灯火如星辰,照耀着两岸黑黢黢的崇山峻岭,像是与黑暗做着最后的顽抗。 离老远,莫愁就看见了江水旁的红衣女子,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莫愁往下拽了拽帽檐,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符咒,她寻思着如果真有邪祟,今天怀中的人偶可以护她周全,所以心中又有了些底气,便咬着牙走了过去。 悠远而凄凉的低唱从河畔传来,像裹满沙砾的苍凉之风刮过莫愁的心头,诉尽了悲凉与苦痛。 昔帝烛龙,泗水之觞。 其子共工,邾娄帝江。 万水九泽,四海八荒。 巍巍上庠,万物滋养。 勤睿其身,雄虺其将。 功至未王,幽陵以放。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