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回车厢睡得昏天黑地,还打小呼噜。 可苦了郑平安,睡意早被两个崽子吵吵没了,只得睁着一双干涩的眼睛苦熬,看着路边荒草枯树倍感凄凉。 唉,我何德何能沦落到如此境地! 到镇上之前,郑平安就止不住磨牙,心道别说三天,一天老子就给你们塞回家里去! 可等俩个小的醒了,揉着眼睛从后面贴上来,小脸儿蹭蹭他的脊背,哼哼唧唧软乎乎喊一声“二叔~”,郑平安就瞬间把自己策反了: 罢了罢了,难得出门玩,三天算什么?!三个月也使得! 我是二叔嘛! 马车刚停稳,有寿和有福就默契十足地往外出,结果恰恰就因为忒默契,两颗脑袋瞬间卡在窗口。 “哎呦!” 才迎上去的鱼阵一缩脖子,活像自己也被卡住了似的。 嘶,好疼呀! 师雁行带头笑起来,郑平安笑得比谁都大声,倒是鱼阵吧嗒吧嗒跑过去,站在车窗下仰头看,“疼不疼啊?” 比起疼,更多的是丢人。 六岁的有寿小少爷已经知道要脸了,小脸儿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不,不疼!” 祖父说了,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疼也不能说疼! 我得忍着! 那边郑平安笑够了,上去拔萝卜似的把侄子侄女掏出来,掏一个往地上送一个,跟鱼阵整整齐齐排成一列。 师雁行只瞥了一眼,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么,有寿比有福高一截,有福又比鱼阵高一截,仨崽子整整齐齐排排站,活像wifi信号。 江茴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也跟着看,却没看出什么来。 笑什么呢? 重新落地后,有福就去拉着鱼阵的手,几个小的你看我,我看你,都嘿嘿傻笑。 小朋友之间的寒暄特别有意思,看似简单,反而是大人们轻易做不到的。 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如此纯粹,直白到令成年人汗颜,甚至会觉得有点肉麻。 “鱼仔,我可想你了,你想不想我啊?” “我也想你了……” “介介做了好吃的!” 江茴看得直笑,把师雁行提前准备好的食盒拿出来,问郑平安,“快到饭点了,小官人带回去?” 得知两个小的要来蹭饭,师雁行今天特意单独做了一份,很有许多之前没上市的。 郑平安伸手试了试,还热,便浑不在意道:“也不用折腾,让他们在马车上吃吧。” 他院子里倒是有厨房,奈何住了小两年,连厨房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呢。 这饭菜又没凉,车上还有小火炉子,略煮些热饮,用了就完事儿了。 于是三个小的在地上撒了会儿欢儿,就又被提回去,还多了个鱼阵。 鱼阵直到被塞到马车里面了,才有点懵懵的: 我在哪儿? 我为什么要跟着进来? 小胡管事本就要来取餐,今儿跟着马车一起来的,也算随行压阵。 师雁行把卤肉匣子递给他,额外还有两盒,“这是新做的卤腐竹、藕片和油豆腐,另外还有一份熬的小豆腐,不是什么名贵东西,但润肠舒肺,平时上下不畅的人用了很好的。” 那边郑平安就挑了挑眉,轻轻咦了声。 这话说得隐晦,但他听懂了。 那什么叫小豆腐的,治便秘! 他们家谁有这毛病?老头子! 郑义打小苦过来的,据说儿时根本吃不起肉,也就是每年过年,他娘,就是郑平安已经去世的祖母才能忍痛割一星儿肉配菜。 也不是像如今这么炒了炖了吃,而是用来擦锅。 对,就是擦锅,让各个菜里略见一点油花就算吃肉了。 所以等后来郑义发了家,有钱了,就开始报复性吃肉。 在他看来,不吃肉干嚼草能叫吃饭么? 结果吃肉太多不吃菜,这些年又渐渐上了年纪,郑义开始上下不畅,解不出大手来! 可这事儿,大夫也没法子啊! 没奈何,有时憋得实在没主意了,开点药来痛快一回。 可是药三分毒,总不好天天吃,他饮食习惯不改,过不了多久,又出不去了。 就为这事儿,老两口私底下没少叹气,老头儿在外是老子,可每次都被老太太训得跟孙子似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