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唯恐耽搁先生的正事,不敢下车。” “这话怎么说的,”诗云笑道,“先生才刚还问哩,快叫她们进来吧。” 宫夫人只隐约知道师雁行年岁不大,却不曾想这么小,倒是裴远山对她登门颇感意外,又有点欢喜,这才特特让诗云问是否有人同行。 那边宫夫人正吩咐人烧水煮茶,就见裴远山杵在窗口往外瞥,禁不住轻笑出声,“这还是今年头一个来拜访的。” 世事炎凉,自打裴远山被贬官,素日那些“知己好友”纷纷作鸟兽散,虽有几人替他们筹划,谋了这个缺,可到底不便明着往来。 今非昔比,临近年关,难免寥落。 裴远山瞅了自家夫人一眼,“日久见人心,也不算坏事。” 夫妻俩正说着,就见丫头诗云两只手提得满满当当进来。 宫夫人忙带人上去接,“呦,怎么这许多东西?那小姑娘呢,怎么不见?” 诗云就笑,“没成想那样小,倒是好个气度模样,半点不怯场。说是带了许多年货,正一趟趟往这儿搬呢!” 宫夫人就看裴远山,“这如何使得?” 裴远山素性不羁,并不拘于外物,闻言便道:“她就是做这个的,既拿得出来,想必就不算艰难,你只管收下便是。” 她那样的人家,缺的不是这些,等会儿走的时候再多多送她些笔墨纸砚,另外包几本好书就是了。 正好来了,倒是可以当面考教一番。 说起来,光叫她临摹字帖,却也不晓得会不会读。 倒也不至于,之前她也曾说过,母亲粗通文墨…… 裴远山正思绪翻飞间,诗云和另一个小厮已经跑了几趟,帮着把酸菜坛子、腐竹纸包、泡椒坛子、风干鸡鸭、腊肉、香肠等等搬了进来。 好家伙,大包小裹竟堆了一地。 诗云忙带人亲自分门别类登记造册。 稍后师雁行母女三人又仔细整理一番,这才进门见礼。 宫夫人忙叫起来,又命人上茶。 “难为你们这样大老远跑一趟,快别多礼了。” 江茴她们却不敢失礼。 若非贬官,面前坐的就是京城官员和诰命,照她们如今的身份,真是连帮人家提鞋都不配。 人家和气,那是人家的气度,自己却不能得意忘形。 宫夫人见这母女三人虽出身农门,可仪态不俗,举止大方,又这般知道进退,便印象很好。 她才问了几句,就听旁边的裴远山直楞楞问道:“这些日子的作业也带了不曾?” 师雁行:“……带了。” “拿来我瞧瞧。” 眼见人家孩子屁股都没坐热,就被自家相公拎去批改功课,宫夫人很有点不好意思,忙对江茴歉然道:“你瞧,他就是这个脾气。” “这样很好。”江茴笑。 亲眼见到裴远山和宫夫人后,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师雁行如此推崇对方了。 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清高孤傲,不为世俗所拘束的正直。 师雁行本非寻常孩童,她胸中有丘壑,且十分好学,如今得遇名师,是她之幸,焉知不也是名师之幸? 面对面让老师批改作业什么的,这种感觉怎一个酸爽了得。 裴远山是严师无疑,提起笔来,照例把师雁行的作业勾了个满江红。 师雁行:“……” 真就一点进步没有吗?老师! 怎么看着比上回问题还多呢? 也是她还不了解裴远山,若真连着几次没进步,他根本就懒得批改,直接打回去重写了。 等从头到尾看完了,裴远山才叫她上前,挨个字指点起来。 师雁行认真听着,听着听着就明白了: 不是自己越写越差,而是裴远山的要求越来越高。 里头两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用心,不觉时光飞逝。 宫夫人没想到江茴谈吐不凡,竟与她相谈甚欢,也不觉得无趣了,一壶茶愣是从绿色喝到没色。 那边诗云悄默声上来换茶,顺便提醒说时候不早了。 宫夫人如梦方醒,看了眼墙角的滴漏,诧异道:“竟过得这么快!” 诗云笑道:“您与这位太太聊得投机呢。” 江茴连道不敢,又看了眼多宝阁那边,隐约可见一老一少认真交流,不禁为难起来。 该走呢,还是不该走啊? 宫夫人也看,笑容欣慰,“他可有日子没这么开心了。” 江茴心道,那张板着的脸也实在看不出多开心啊! 殊不知裴远山热衷劝人向学,如今又在县学任职,可来求学的学子众多,无一不是为了功名利禄。 只这一条,求学之心就不够纯粹了。 但师雁行不同,她是女子,是商人,求学既不图名也不求利,就是单纯的渴求知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