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雁行又随手捡了几样素菜,或爆炒,或只调和一点酱汁凉拌,十分清爽。 一顿饭下来,裴远山夫妇都极其受用,还补了表礼,连鱼阵都有。 裴远山对酸菜鱼很是中意,连连举箸夹了许多,还专门去挑那泡椒吃,面不改色。 最后竟添了一回饭,将那酸辣汤混着大块鱼肉一并泡饭吃。 见他用得香甜,宫夫人也是欢喜,被带着多进了小半碗,那边诗云等人都喜得直念佛。 稍后母女三人告辞,夫妻俩还送到门口,亲自目送她们远去。 宫夫人缓缓吐了口气,又看自家相公,总觉得彼此心神都舒爽不少。 罢了,天意如此,暂时远离京城纷争,来此处调停几年或许不全是坏事。 师雁行的行程安排得极满,离开县学后,又马不停蹄去往孙县丞家,只是这个门却不大好进。 因当日她是晚间和郑义来的,又一路低头,外头的门子们根本没有印象,不敢贸然放她进去。 师雁行也不急在一时,只将带的年礼和礼单递过去,“劳烦大哥通报一声,说是郑大官人举荐的那位厨子来送年礼,若夫人得空,能拜见一回自然是好的;若不得空,只送下东西就走。” 那门子一听是郑大官人举荐,倒不好怠慢,闻言就道:“既如此,你倒不必等了,里头的事我虽不大清楚,可今儿一早老夫人和夫人就赴宴去了,什么时候归家且不一定呢。” 师雁行倒没奢望回回扑中,只要对方不是故意躲自己就好。 “那劳烦大哥务必帮忙转达,实在是事关几日后老太太的寿诞,不好耽搁。” 那人听罢,越发慎重。 一直到这会儿,师雁行这回来县城的目的才算完成一半了。 江茴就笑,“累坏了吧?” 鱼阵吭哧吭哧爬过去,趴在师雁行背上为她捏肩捶背。 她力气小,捏起来跟挠痒痒似的,师雁行装模作样一回就叫停了。 “还行,”师雁行赶车往郑家走,“人生在世,少不得人情走动,虽然累,可只要想想回报,也就值了。” 要是什么时候没处走动了,那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她说得直白,江茴都听笑了。 不过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个道理。 进郑家一番寒暄自不必说,母女三人还是去之前的小院。 听小胡管事讲,以后这院子也不会再安排旁人了。 歇了小一个时辰,师雁行去洗了手脸,这才郑重翻开裴远山给的史书。 这书来得很是时候。 江茴虽读书识字,范围却大多局限在诗词歌赋上,偶尔掺杂几本游记还是偷看的,对本朝历史也不过道听途说,竟不很清楚。 至于外地风俗人文,知道的更是零星破碎。 毕竟史书这类书籍,早已超脱了寻常读物,即便这五公县的书肆中,也未必有得卖。 也由此可见,裴远山实在非比寻常,并不将等闲世俗礼法放在心上。 他素来如此。 只要合乎眼缘,又有心向学,便是渔民樵夫又如何?说送就送的。 这还是师雁行来到大禄朝后第一次看正经书,心情竟有些激动。 竖排,繁体,看着着实叫人头大。 师雁行耐着性子边看边读,偶尔遇到不认识的字,就请教江茴,渐渐体味到其中妙处,也不觉得难了。 史书嘛,颇多人物传记和大事,看惯了很有意思。 江茴和鱼阵都托着下巴在旁边听,时不时还根据情节发出“哇”“哦”之类的赞叹。 鱼阵其实不大明白,可见姐姐和母亲都连连惊叹,也跟着凑热闹。 说来奇怪,跟的次数多了,她竟隐约感受到一点本不属于自己的意思,但具体是什么,她说不出。 薄薄几册史书,便将那许多名人名家波澜壮阔的一生浓缩成几行字,属实令人唏嘘。 就好比某一页中提到的“三年大旱,饿殍满地”,简简单单八个字,却是人间炼狱。 细细想来,怎不叫人心惊胆战? 鱼阵听不懂,就仰头问江茴是什么意思。 江茴沉默半晌,摸着她的脑瓜叹气。 “就是连着三年没下雨,地里的庄稼都枯死,人没得吃,没得喝,都饿死了……” 鱼阵睁大眼睛,十分惊恐。 这样的历史对小孩子而言,无疑太过沉重。 鱼阵想了一会儿,越想越难过,竟呜呜哭起来。 她不想有人饿死。 人的共情能力达到某种程度,就很容易感同身受。 江茴搂着她安慰许久,又取出带来的蜜汁肉脯给她吃。 鱼阵抽噎道:“给,给别的小孩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