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义脱了厚重的貂裘,跟庄掌柜一起挤在师家好味包厢内小火炉边, 一边说话一边警惕地看着铁丝网上的豆腐干和年糕。 师雁行在对面调酱, “要辣不要?” 两个半老头儿齐刷刷抬头,“要!”“不要!” 话音刚落, 都眯着眼对视, 看向对方眼神中充满鄙夷和不可思议。 郑义仰着下巴瞅庄掌柜, “不能吃辣算什么男人!” 庄掌柜嗤笑出声,半点不受激, “打量自己还是年轻那会儿啊?月初是谁拉不……” 他突然想起来对面还一个黄花大闺女,老脸微红, 别别扭扭改口,“是谁捂着胃哼哼来着。” 两人相识小二十年, 交情匪浅,互揭老底毫不手软。 师雁行装没听见的, 只似笑非笑瞅了郑义一眼, 分别往两人跟前摆了两个小碟和毛刷子。 “等会儿鼓包了自己刷。” 豆腐干和白年糕受热后会慢慢膨胀,外酥内软,刷酱吃特别香。 这两位今天本来是定年货来的, 顺便说说商会历年施粥舍药的事儿, 见师雁行一家三口在那儿摆弄小吃, 就顺口问了句。 “这啥?” 师雁行也真是顺口回了句,“烤豆干、烤年糕,吃吗?” 庄掌柜跟她没见过几回,还有些放不开,但郑义就不同了,他直接就挑了个好位置坐下,还要撵走好友。 庄掌柜:“……” 你要不要脸啊? 于是他也不走了。 好容易铁丝网上一块豆干烤鼓包,原本平整的表面开始龟裂,伴着细微的“噗嗤”声,隐约喷出白汽。 郑义和庄掌柜看看彼此,不约而同举起筷子,然而下一刻,就被师雁行抢走了。 她直接夹着豆干往自己碟子里用力一按,红棕色的酱料瞬间淹没了近球形的豆干,顺着撕裂的纹理直往下流。 师雁行顶着四只老眼火辣的注视,鼓起腮帮子吹了吹,“呼呼,嘶,真香,唔,就是里面有点烫。” 郑义:“……” 庄掌柜:“……” 这小不要脸的! 师雁行对此毫不内疚。 只要我没有道德,就永远不会被绑架。 都说尊老爱幼,论老,我两辈子加起来怕不是顶你们俩。 论幼,未成年人怕过谁? 抢了豆干后,师雁行心情大好,又拿过小本本来跟他们确认年货数量。 风干鸡鸭若干,五香、甜辣的香肠若干,再有熏制的腊肉等。 有自用的,包装可以简单点。 有要送人的,说不得要来个精包装,最好再搭配些诸如卤味啊蛋糕蛋挞之类的拳头产品。 因不少员工要回家过年,师家好味从腊月二十七开始就只开半天,但她表示还可以接少量订单。 郑义张口就要蛋糕。 “过年嘛,来个团圆糕,圆些大些才好,要三层的,大年三十当日不成的话腊月二十九也行。” 庄掌柜也说要。 师雁行想了一回,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多烤几个蛋糕胚就是了。 左右他们都在城里,倒也不用担心配送和保管问题,就应了。 庄掌柜额外还要了几坛子泡椒萝卜丁和酸菜,“年前后少不得应酬,腻都腻死了,弄点爽口小酱菜吃吃正好。” 又嘿嘿笑,“我闺女有了身子,如今正爱吃酸的,那日我打发人从你这儿买了盘泡菜煎饺送过去,竟很受用。” 师雁行和郑义都道了恭喜,后者抱了一大罐油焖辣椒,配粥极好。 或是剁碎了与皮蛋同拌,加点醋,酸辣爽口,很下饭。 然后师雁行又向郑义下新一年的布料和缎带订单,向庄掌柜买新一月的粮食。 之前师雁行一直从另一家粮行进货,但入了商会后,庄掌柜表示可以给她更优惠的价格,并保证是当年新粮。 总有个先来后到,师雁行先去找了原来那家,问能不能更便宜。 对方大约是觉得师雁行都买了一年了,市面上应该也没有比他家更合算的了,就咬着没松口,只象征性地说若来日用的更多,还可以商量。 于是师雁行礼貌道别,转头就去找了庄掌柜这家不用商量的。 三人凑在一处你来我往互砍半日,又刷刷刷埋头写文书,并互为见证,当场签订新合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