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的就是他,毕竟当初王德发派人上门讹诈,候掌柜是第一个正面声援的,而且两家店也一直合作,于公于私都应该第一个想到。 师雁行猜着就是这事儿,想了下就说:“虽未定下,也有六七分了。” 这荠菜也不知谁弄的,正经又肥又嫩,叶子一掐一包水儿,趁新鲜包包子最好吃了。 侯掌柜一张老脸上立刻绽放出波斯菊般灿烂的笑,狠狠松了口气的模样,一连说了三个好。 师雁行笑笑,没多说。 瞧瞧,这就是她势必要努力拉王江入伙的原因了。 世人常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她这辈子估计嘴上是长不出毛来了,所以好像总是缺少了那么点说服力。 就连同行中平时看上去跟她关系最亲近的侯掌柜也没敢一口应下,来来回回只用“事关重大,得好好想想,想想”来应付。 知道师雁行故作不经意透露出王江二字时,侯掌柜才真正有了点兴趣。 师雁行只觉得有些滑稽,像亲眼见证了一出荒诞的黑色喜剧。 分明自己已经用实力入了县令苏北海的眼,又在商会里压了大部分人一头,甚至连美食城的主意也是自己提出的,可说服力竟比不上一个外八路的王江。 这就是世俗偏见的威力,猛于虎也。 你可以骂王江阴沉,说他倨傲,责备他守旧,但却不能不承认他在五公县餐饮界内的地位和号召力。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师雁行现在还不够强。 给她的时间太少了,哪怕再多几年,真正的实力就足以干翻一切资历。 才想到这一句“猛于虎”,就瞧见“虎”抱着哩哩啦啦一盆子滴水的野荠菜出来,“说完正事儿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师妹是个正经买卖人,但亲眼看着对方与年龄数倍于她的人交涉,还是很震撼的。 师雁行嗯了声,连带着剩下的荠菜一并带到后厨去,“得了,我包一锅荠菜鲜肉包子你们带回去吧。” “包子,什么包子?”田顷嗖一下从二楼探出脑袋来问。 好嘛,之前大家说那么多,他都没在意,一个“包子”就触发关键词感应了。 柴擒虎就磨着小虎牙阴恻恻笑,“把你包包子卖了!” 田顷也不在意,拍着已经小了一大圈的肚皮得意洋洋道:“晚啦,如今少爷的五花膘早已不复从前……” 众人俱都哈哈大笑起来。 可巧鱼阵放学回来,先往这边找东西填肚子吃,看见门口外堆着的一筐杂草就龇牙咧嘴的,面露惊恐道:“臭草!” 这里面还真有一种草,掰开之后流出来的汁液发臭,喂牲口,牲口都不吃。 以前鱼阵随江茴出门给骡子打草吃,无意中弄断了一根,那味道粘在手上经久不散。 一连好几天,晚上做梦她都在猪圈里夺命狂奔。 师雁行回想起往事,笑得不行,抬手招呼她过来,“这么害怕,那你离得远点嘛。” 鱼阵绕着那堆草走进去,“姐姐,为什么要买臭草?” 柴擒虎抽空弹了弹她脑袋上的小啾啾,“这可不是买的,别人送的。” 鱼阵捂着脑袋,闻言皱巴着脸看他,“哥哥,我不是两三岁的不懂事的小孩啦。” 你不能这么骗我! 柴擒虎失笑,蹲下去认真问她,“哦,那你几岁了?” “我四岁啦!”鱼阵非常骄傲地伸出四根手指。 四岁哦,很了不起的! 其实还不满四岁,不过这会儿大家都论虚岁,也不差什么了。 众人哄笑。 鱼阵被笑得莫名其妙,本能想替自己正名,大声道:“本来就是嘛,哪里有大傻唔唔……” 师雁行到底经验丰富,知道这个小东西时常有惊人之语,眼疾手快扑过去捂住她的嘴,阻止了“辱骂师长的恶行”。 鱼阵睁着大眼看她,脸颊子肉从指缝里挤出来。 本来就是嘛! 那是臭草诶! 师雁行:“……” 住口! 虽然都外出游学,可真落到实处才能看出差距来: 田顷明显就是那种出入车马相随的大少爷做派,而柴擒虎是真的自己来,肉馅儿剁起来有模有样的。 在烹饪方面一无是处的田举人被打发去剥蒜,就这么着还把雪白的蒜瓣抠得伤痕累累。 鱼阵蹲在旁边,双手托腮当监工,看一会儿就叹一口气,“唉!” 再看一会儿,再叹一口气,“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