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裴远山胃口大开,萝卜羊汤先痛喝一碗,又用拌了底油的回锅肉和麻婆豆腐泡饭,结结实实吃了,脸上都出了层薄汗。 宫夫人欢喜,师雁行也跟着高兴。 “师父,您大约什么时候走?” 信里没说,但想来裴远山起复的事情十拿九稳,不然照他的性子,绝不会主动写信。 裴远山没有否认,想了一回说:“快则明年,迟则生变。” 夜长梦多,他固然有朋友,也有圣眷,但同样的,也有敌人。 敌人会愿意眼睁睁看着他起复吗? 如果不能借着几个弟子的东风起复,只怕未来三两年内都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 毕竟当初贬谪的旨意就是皇帝亲口下的,这会儿再让他收回成命…… 皇帝不要面子的吗? 师雁行沉吟片刻,“要不要提前打点一番?” 裴远山和宫夫人就一起抬头看她,很有点啼笑皆非的意思。 “你小小年纪,心思不要这样重,这样的事还沦落不到你操心。” 弟子有这份心,有这种意识,他们自然欣慰。 可欣慰之余也有些唏嘘,总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忒早熟? 孩子们太懂事,大人往往容易没有成就感。 师雁行嘻嘻一笑,不再坚持。 师父师娘都非寒门出身,事关前程,背后的家族必然不会沉默。 说起来,一时半刻的,这事儿还真轮不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弟子掏腰包。 “您会官复原职吗?还是补什么地方的缺儿?”师雁行好奇道。 裴远山知道这个小弟子非比寻常,也不瞒她,“大约是要留京的。” 官复原职的机会渺茫,一个萝卜一个坑,之前他这根萝卜离京时,坑里已经埋了人。 去地方上……可能性也不高。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畅谈国事、教书育人倒也罢了,可论及治理地方,还真未必比得上那些寒门和地方出身的。 裴远山结合宋云鹭和田顷送回来的京城风云琢磨几日,再联系皇帝对自己的印象,觉得若自己起伏,大约就那么几个缺: 敢说敢干,去御史台;或是去国子监,抑或是其下的国子学、太学等。 再不然就是吏部。 吏部的差事比较敏感,容易笼络人,也容易收买人,但裴远山没有私心,本身也不大看重这个,所以皇帝敢用。 不过眼下都是裴远山自己的猜测,圣意昭昭,难以直视,具体如何还要看陛下自己的打算。 师雁行就道:“那感情好,顺利的话,您跟三位师兄就能团圆了,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裴远山眼神柔和,“倒是你,莫要老想着旁人,且先顾自己是正经……” 晚间师雁行家去,江茴和鱼阵早等着了。 满满一大桌菜,几乎都是师雁行爱吃的。 江茴拿了新做的家常衣裳来给她换,“本想着过些日子打发人给你送去,没成想今天竟回来了,正好回去的时候你都带着。” 鱼阵在旁边递香胰子,伺候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姐姐,你在家住几天啊?” 五岁多快六岁的姑娘了,渐渐懂事,知道姐姐忙着正事,日日盼着回来,日日害怕她走。 师雁行接了香胰子搓洗一回,待下头的人换了干净热水,又就着热手巾捂脸,待到汗渍灰尘都没了,这才拿干手巾拭干,又去涂抹香膏,手干净滋润了才去碰妹妹。 “这次是有事回来,明儿吃过午饭就得走啦。”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