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才学已久,当初骤闻先生左迁至此,又是悲愤又是欢喜……如今令高足扬名,只怕先生起复便在顷刻之间,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会,又令人伤感。” 这番话说得至情至性,过去两三年来,苏北海也确实一直多有照拂,裴远山也十分动容,难得说了些肺腑之言。 “苏大人爱民如子,勤政为公,一番心血陛下早知。且今年五公县高中之人又较去岁多一名,这便是大人教化百姓的功劳。如此上安陛下之心,下解百姓之困的好官,朝廷自有断论。” 苏北海听罢,也是欢喜,大大松了口气,对裴远山拱手道: “先生素来见识非凡,比我不知高到哪里去,有先生这番话,我便问心无愧啦。” 他了解裴远山为人,知道他非常懒怠虚与委蛇,哪怕今日这番话有喜意上头的缘故在,但窥其心意,大约也是满意自己的。 如此甚好。 苏北海刚离开县学不久,宫夫人大发去沥州美食城报喜的人就到了。 “姑娘,大喜,大喜啊!二爷和三爷都中啦!” 二爷、三爷…… 师雁行愣了下才回过味儿来,“当真?!” 那小厮喜得见牙不见眼,“我的姑娘哎,千真万确,这可是陛下御笔亲书,用过大印的,后头国子监亲自刊印发送各处衙门,比金子还真呢!” 那边王江听了,带头过来道贺,“恭喜啊!” 后面众掌柜们如梦方醒,也都一窝蜂过来说些好话。 众人都是久在商场打滚的,拍马屁那是看家本领,一张口不带重样的。 师雁行瞬间深陷人民群众的马屁海洋,竟有些头晕目眩。 真高兴啊! “三妹!” 她笑着喊道,“去买几串鞭来放!这个月大家月钱翻倍,都沾沾喜气!” “哎!”三妹脆生生应了,忙不迭摘了围裙就往外跑,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若说王江原本还有点这样那样的小心思,如今听说师雁行一口气多了两个进士师兄,也全都随风消散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见了官老爷哪有不跪的! 平时想巴结都没门路呢,这里却明晃晃有一个官老爷们的徒弟、师妹……这样好的机会哪里去寻! “这样大的喜事,合该好生乐一乐!”练的次数多了,王江笑得比以前好看多了,看着挺真心实意,“不如大家都随份子,咱们做东道,请师掌柜好好乐一回!” 众人便都说好,积极得活像自家要娶亲一般。 有食客不解,随口问了一句,谁知越发糊涂: 这些人莫不是傻了?分明是五公县人士,两个外省进士与他们何干? 殊不知五公县也好,沥州城也罢,这些地方的进士距离他们确实近,可却是半点瓜葛也无。 谁在乎呀! 师雁行推辞不过,只得应了,又打发人回家向江茴报喜。 报喜人到家时,江茴正拉着赵清河说话,后者听罢不由感慨,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位江太太本人便谈吐文雅,言之有物,师掌柜自己更是见识不凡,不曾想两位师兄也这般年轻有为。 江茴欢喜得很,亲自打赏了,见赵清河又上前道贺,忙亲自扶起。 “这也是我们的造化和运气,先生不必多礼。” 里间鱼阵正跟丫丫做功课,听见外面动静心痒难耐,可想着之前先生教过的“心无旁骛”,只得强忍着。 一时鱼阵写完了,见丫丫还在描红,急得抓耳挠腮,可又不忍心丢下妹妹,只好爬下凳子,偷偷跑去隔开两间的多宝格那里窥探。 不料被秋分发现,忍笑问道:“姑娘写完了?” 鱼阵点点头,又小声问道:“秋分姐姐,外头是有什么好事么?” 才刚她和丫丫正用心做功课,只听得一阵喧哗和道贺之声,却听不清内容。 秋分抿嘴儿笑道:“奴婢嘴笨,说不大清,不如姑娘自己问太太吧。” 鱼阵大为心动,才要跑出去又生生刹住,扭头看了眼还在埋头描红的丫丫,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心里就好似多了一架天平,两头各坐着一个小人儿,一个叫她马上出去问,一个叫她留下等妹妹。 大约是经历的关系,丫丫胆子有点小,鱼阵拉着她玩了好几天才渐渐放开,如今小姐儿俩日日一出上学,情分突飞猛进,略略缓解了师雁行不在的空虚。 鱼阵跟着那晃悠悠的天平摇摆许久,一咬牙,哎呀一声,又吭哧吭哧爬回凳子上。 唉,我若跑出去,丫丫一个人在这里多着急呀! 丫丫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我,我写得慢……” 鱼阵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子,见她小手被笔杆磨得通红,忙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写得也慢!娘和姐姐都叫我慢慢写,你也慢慢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