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日。 几年前想见这位知县大人时,师雁行还要绞尽脑汁帮他送政绩,就那么着,人家还爱答不理的。 可如今呢? 她已经能坐在主席了,就连苏北海家的一干女眷都要奉承她这个铁板钉钉的六品敕命。 孙良才和秦夫人也来赴宴,看见她时还愣了下,然后别别扭扭要行礼。 师雁行忙过去拦下,“折煞我了。” 来日如何暂且不提,如今她确实是白身,在场众人没有谁对不起她,没必要得势猖狂做小人态,叫人下不来台。 秦夫人顺着她的手站直了,倒是自在了些。 她不善言辞,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来,只拍了拍师雁行的手道:“师姑娘,你是个有福气的,如今苦尽甘来,以后会更好的。” 师雁行道了谢,又问了她家里人好,这便各自散开。 那头秦夫人看着师雁行在知县夫人的陪同下与各路人马交际,端的是如鱼得水长袖善舞,一点儿不比曾经她见过的各路正经诰命夫人差,不禁吐了口气,扭头对孙良才道:“得亏着你早年拦了我。” 说的是早年她想给师雁行和自家亲戚保媒的事。 这样的姑娘,等闲儿郎如何降服得住? 孙良才盯着师雁行看了两眼,没做声。 其实当初他也没想太多,只觉得这个姑娘野心太大,太能折腾,那段亲事必然不成,又怕得罪苏北海,干脆就提前给掐死了。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走了这么远。 远到,他需要踮着脚尖才能看到了。 从苏北海家出来,又有郑家人来请,怎么着也得去本家给老太太和郑如意夫妇打声招呼,又耐不住有福有寿苦留,在郑家住了一天。 就这么一直热烘烘闹了半个月,师雁行才把必须要走的去处走了个遍,后面再有不熟的人下帖子,尽数推掉。 胡三娘子就笑,“好容易回来了,竟是有家不能回。” 师雁行带头笑起来,躺在马车里挺尸,“得了,如今连你也挤兑我,赶紧家去是正经。” 赴宴可不是去了就吃饭,一应人际关系都要打点到位,堪称脑力体力双重消耗,半个月下来,她都快被榨干了,连马都懒得骑,直接借了郑家的马车回去。 得亏着一开始就定了外出不饮酒的规矩,不然这么下去,肝早晚得完。 一回到家,鱼阵就腻歪过来,缠着师雁行说话,从京城风貌问到归途见闻,最后问无可问,依旧跟条小尾巴似的跟着。 江茴见了就笑,“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撒娇。” 鱼阵干脆伸出手臂,搂着师雁行的腰亦步亦趋,从背后探出脑袋来,理直气壮道:“我想姐姐了嘛!” 师雁行被这一声叫得头都昏了,反手摸摸蹿了个儿的半大姑娘,“我也想鱼阵了。” 上月她才过了十七岁的生日,算来鱼阵也快八岁了,面容渐渐脱去稚气,精神头儿也足,倒是跟她越来越像。 家境好了,小姑娘营养跟得上,运动量也够,瞧着气色就好,活力满满。 家里单独请了先生,奈何她对琴棋书画等淑女们喜欢的东西兴致缺缺,倒是喜欢算术和骑马。 江茴无奈,又嘟囔几句,便对鱼阵招手,“让你姐姐好生歇歇骨头,你快来帮我对账。” 不知是否是师雁行从不隐藏,鱼阵长期耳濡目染的缘故,这两年她对数字的天分逐渐显现,又掌握了后世的四则运算等,如今四位数的加减乘除已经完全不需要算盘了。 用江茴的话说,就是“哪怕日后家里败落了,她也能去聘个账房来做,饿不着。” 师雁行就估摸着,要是在后世,这姑娘绝对是一等一珠心算的苗子,好好培养一番,没准儿还能捧几座重量级奖杯回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