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眼圈青黑,看起来马上就要驾鹤西去了一样。 梁九功的眼睛都快要哭瞎了,看着下巴上胡须愈加稀少的张太医,带着哭腔哽咽道: “张太医,皇上现在到底还有没有救了。” 张太医也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颓废地往康熙身上瞄了一眼,有些无力地将自己的右手从康熙的脉搏上收回来,哑声道: “我已经把能用的蒿草给皇上用一遍了,现在只剩下一种黄花蒿没用过了,咱们,咱们还是给裕亲王说一下,让他给宫中送信,把太子殿下喊过来吧。” 听完张太医的话,索额图几人全都脑袋“嗡”的一下子被炸成空白了,这句话说得再直白些,岂不就是:把太子殿下喊来,让他瞧一眼自己汗阿玛最后一面,回到紫禁城里收拾收拾穿上明黄色的小龙袍登基吧! “呜呜呜呜呜,张太医,真的到这一步了吗?” 梁九功简直都快要哭成泪人了。 张太医闭上眼睛无力地点了点头。 纳兰明珠、索额图、张英、王掞四大臣心里也闷闷的。 左胳膊骨折用绷带吊在胸前的福全听到梁九功送到他营帐里的消息,一颗心也像是被撕成了好几瓣儿一样,他强忍着泪水,握着手里的狼毫毛笔在梁九功铺好的宣纸上,一字一句地手颤书写道: “皇玛嬷,见字如面……皇上在大草原上不幸患上了疟疾之症,如今药石无医,病入膏肓……福全有罪没能照顾好皇上,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尽快赶来……福全亲笔。” 等着福全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后,眼泪就扑簌簌往下落,泪点子砸在宣纸上,将墨迹给晕染成一大片。 梁九功沉默地走上前,微微俯身将宣纸给拿起来,低着头将宣纸上的墨迹给吹干,随后将宣纸叠起来撞进牛皮纸信封里,用火漆将信封口给封好,不发一言冲着坐在桌案前泣不成声的福全俯了俯身后就红着一双眼睛匆匆转身离开,派士兵八百里加急去京城里送信了。 而此时虚弱躺在御帐床榻上的康熙不但身子打着冷颤,冻得厉害。 他的意识也困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像是个盲人般四处摸索着想要找寻到一个出口。 …… 几百里之外的京城皇宫。 自从皇上御驾亲征,大军离开后,如今一晃眼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宫里的气氛自打皇上离宫后同样陷入了一片低迷。 这是康熙第一次上战场,宫妃们都害怕皇上回不来,年轻的她们就要变成太妃、太嫔,在宫里虚度下半辈子守活寡了。 初夏里的御花园生机勃勃,夏花开得极其灿烂,蜜蜂、蝴蝶在其中穿梭着飞舞嬉戏,可是这般好的景致,却无人欣赏,宫妃们皆待在自己的宫室里闭门不出,但却都默契地派人守在了慈宁宫附近,只希望等皇上给太皇太后送家书传信时,她们能第一时间收到皇上的消息。 四月三十日,一大早,晴嫣带着双胞胎、小十用完早膳,小胤俄背起双肩包,打算迈过正殿门槛离开之时,突然转过小脑袋,看着坐在大厅软榻上发呆的皇贵妃,奶声奶气地询问道: “皇额娘,我们已经好久没有看见汗阿玛了,他什么时候回宫啊?” 听到十哥哥的话,原本岔开着两条小短腿坐在羊毛地毯上玩耍的双胞胎,也按着软乎乎的地毯爬起来,几步跑到东窗的软榻旁,两双小手按在软榻上,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皇贵妃。 还没等晴嫣开口,小十四就举起他的一双小胖手对着皇贵妃,奶呼呼地说道: “额,凉,玛玛,已经,走了。” “走,了,一,双,手了。十,四,的一双手,都,数,完,了。” 站在他身旁的哥哥小十三,在弟弟话音落下后,也将一双小胖手高高举起来,对着晴嫣奶声翻译着十四弟弟想表达的意思: “额,凉,玛玛,已经,走,了,十,天,又快,十,天了。” 一岁半的双胞胎已经被小十教导着掰着手指头数数了。 小十三聪明些能从一数到十,小十四还只能从一数到五。 双胞胎每日掰着手指头记日子,如今发现一双手数完后,汗阿玛竟然还没有影子,兄弟俩也有些着急了。 晴嫣叹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小胤祯的圆脸蛋有些好笑地温声道: “十四啊,你哥哥说得话才是对的,你阿玛的手好好待在他胳膊上呢。” “那,玛玛,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十四皱着小眉头,用脚尖踢着软榻下面硬邦邦的脚踏,不太高兴的询问道。 晴嫣垂眸想了一会儿,将儿子脑袋上的朝天小揪揪往上轻轻拽了拽,出声笑道: “可能等十三、十四学会从一数到五十了,你们汗阿玛兴许就回来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