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第几次从混沌中醒来,鼻翼轻动,四周满是清苦的松脂气息,辛秘热得难受,带着哭腔把自己蒙进纱帐里。 但是纱帐好像不是家里用惯了的细丝织就,反而有些劣质的粗糙感,擦过脸颊时就仿佛在砂砾里滚了一圈。 太难受了,她又一把丢开帐子,眼泪从眼角落下,转到另一个方向,再次昏沉起来。 太难受了、太难受了,睡着就好了吧?睡着就不会难受了吧? 偏偏有人一直在打扰她。 “您喝点药吧,这药不苦的……好吧,只是有一点点苦,”那人絮絮叨叨的,操碎了心:“不过您把药喝了,很快就能好起来,吃蜜饯,吃果子,还有各种好吃的点心。” 他话真的好多,虽然声音温文尔雅,用词也雅致动听,但在这种情况下念叨个没完只会让这样一把好嗓子变成恼人的经文。辛秘烦不胜烦,用被子蒙住头,几乎又要沉沉睡去。 然而那人喋喋不休,还伸手来揪她的被子:“您不能这样了!再拖下去高烧不退,身体吃不消的!” 你是谁啊?……要你来这里管我? 她在心里骂出声,但是实在没有张口的力气,浑身烫得像在火炭上烧,连带着神智也被烈焰舔舐,混沌不休。 几番挣扎,那人最终还是不敢真的对狐神动粗,灌的半碗药全洒在垫着的手巾上,干脆挫败地收回手去,看着她酡红着脸坠入梦乡。 哼……我就说,谁能管得了我!辛秘骄傲地嘀咕着。 ……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又睡了长长长长的一觉,半梦半醒间,她听到了什么动静,轻轻地,在地面上规律作响。 是什么呢……? 啊,好像是脚步声,有人来了? 是谁呢? 她浑浑噩噩地眯着眼睛,在床上蜷成一团,不知是昏睡还是清醒地,胡乱留意着外界响动。 “……你找到了。”接着是一直吵她的那个人忽然惊呼出声,好像很惊喜,又好像带了点不甘心似的。 究竟是谁啊? 辛秘更好奇了,强打着精神竖起耳朵去听,可来的人是个锯嘴葫芦,半天没有动静,她听了半天,只听到他用“嗯”“唔”来回答那个吵死人的家伙的问题,一时分辨不出他是谁。 像个哑巴,唔……但是也很像一个人,一个属于她的人。 是谁来着? 她又失神地混沌了一会儿,挣扎着想睁开眼睛去看床帐外面,还没等她与沉重的眼皮奋斗成功,视野就霍的一亮。她还没睁开眼睛,但隔着薄薄一层眼皮,能感受到有人掀开了窗帘,凑了过来。 啊,他呼吸得好用力呢,是在紧张吗? 辛秘下意识地想着,身体还是一点力气也没有,被高热折磨着,手指都是软塌塌贴在床上的。 来人细细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声音极沉,沉得她都跟着心跳起来。 接着忽然一只有些粗粝的冰凉的手伸进了她的被褥,握住她滚烫的手腕,抓到被子外面去,手指点在手腕内侧细细摩挲。 他的手……好粗糙哦,还冰冰凉凉的。 辛秘皱了皱鼻子,不知怎的就知道,这个人的手平时是很温暖很温暖的,现在这样冷,大概是她自己太热了? “……果然还是上次的风寒未愈。”来人摸了一会儿,开口说了些什么。 他的声音……好熟悉,让她觉得安心又亲近,很想靠近他,让他抱一抱自己。有点稀里糊涂的狐神瘪了瘪嘴,眼角又掉了一滴泪。 这次好像不是因为难受了,只是想让他看到而已。 而他果然看到了。 搁在她额上擦汗的手一顿,然后轻柔地翻过来,用较为光滑的掌心捧着她半边脸,这掌心也是凉呼呼的,接着他伸出拇指,粗糙指腹在她眼角下揉过,将那滴水珠擦去。 ——充满疼爱的。 他分明什么也没说,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做,就是一个简简单单地捧着脸蛋擦去眼泪的动作,都让辛秘觉得万分眷恋。 好奇怪呀…… 你是谁呢? 又是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好像是最开始那个吵吵闹闹的家伙退开了,他走得很快,像是逃离一样。 辛秘本来想分心去听听那边的动静的,可是很快她的心神全部被身前这个人吸引,他侧坐在床上,稍微用了点力,将她热乎乎软绵绵的身体抱到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