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觉得冷,身体发僵才知道自己冷得厉害。 “我在念经。念经文的时候,并不冷。” “念经,四书五经吗?” 携雨生于镇荒海,七岁起跟在段燃身边学习经史子集,加上镇荒海内从未有佛法传扬,故并不知道构穗口中的经是佛经。 “四书五经我没听佛祖讲过这本经书,我念得是般若心经。” “佛祖、般若心经,那是什么?” “佛祖是解脱世人苦难的佛陀,心经是解脱苦难的经书。听佛祖讲经文会觉得平静释然,念心经的时候就感觉再累再饿也不算什么。” 构穗半吊子的讲解引起携雨极大的兴趣。 携雨是个好学生,悟性高,好奇心亦重。段燃器重他,日常功课他的是风城的两倍多。一有闲暇他便看书,晚上挑灯读到子时是常事,和混学的风城是两个极端。 “姐姐,你可以多给我讲些吗?” 携雨惯会看菜下筷。眼见构穗讲得话、说得事对自己胃口,就立马改口,甜丝丝地攀着叫姐姐。 “好啊好啊,但我不知道从哪里讲起。你来问我,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好不好?” 构穗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像佛祖菩萨那样给别人讲经,淡淡的喜悦与兴奋萦绕在她心里。她像缺了口的堤坝,把化形后几百年来对佛经浅显的领会都说给携雨,还有她在西方诸天的所见所闻。她头一次知道,被别人请教,被别人感兴趣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 两人聊了很久,风雪停了天黑了,段燃与风城从外面回来了,才停下。 风城果不其然又跑出去偷玩。多亏问槐不经意地提点,段燃才逮到这个扒在树枝上偷看的逆徒。 把风城锁到柴房后,段燃来堂屋见了构穗。撩起帘子,忙说自己失了礼数,没第一时间招待,随即暗中打量起来。 构穗长得普通,只有一双眼睛称得上漂亮。穿上冬装,整个人胖呼呼的,脸蛋显得更圆润白嫩。人木讷呆滞,在笑,笑得不灵动且生硬。两个梨涡缀在脸上,勉强算增光添彩。 这么个相貌寻常气质也瞧不出非凡的女人,竟能与问槐关系匪浅? 段燃想不通,接过携雨手中的沸水壶为构穗点了杯茶,在她新奇的目光中递过去。 他与问槐相识几日,了解不深,只看出那个年纪不大的男人绝非池中之物。前日奕棋后,郦御对问槐态度大变,这两日两人每天都在草屋聊到深夜。 郦御此人非常傲,他与郦御相识七年,受他一声:“段兄。”却明白自己入不了此人法眼。问槐得郦御器重,必然是和郦御意气相投,又身有寻常人无有之特质。 说直白点,在郦御心里,他段燃是寻常人,问槐是同道中人,他远比不上问槐。若按这个理去推,他都看不出优点的女人又怎么能被问槐瞧上? “构穗姑娘,招待不周。山上贫乏,饭菜、茶点、住处皆不如城里。眼下情况特殊,委屈姑娘几日。有什么缺的、要的,可与携雨、风城说,他们会尽力寻。不过,紧要的该都备下的,没什么缺处。” 构穗应好,嘬了口茶水,口中甘香。突然,她小嘴撅起动了动,把一团茶渣吐到地上。 “……” “有渣子。”构穗说。她在山下喝得茶水,茶叶都好好的在茶盏底下待着。手里这杯茶虽看不着茶叶,可喝进嘴里全是黏糊糊的渣渣。好喝是好喝,嘴巴舌头却不舒服。 “段…先生。”构穗不确定携雨说的是不是这般称呼段燃。段燃一脸平静地望向她,“怎么了,构穗姑娘?” 如此一问,构穗知道她称呼得是对的了。 “问槐什么时候来?” “看这天色,最多两个时辰。” 构穗本以为到了这里就立马见到的人,没成想又和在山下客栈一样,不到深夜绝看不见影踪。 他每天都在忙什么呢? 构穗看着茶汤出神。她脑子里总是有他,见不到他,他就在她脑子里出现的更多。 说了要教她情爱,照这样子下去,她怕不是学一百年也学不会了。 “哎……”构穗胸闷,长叹了口气,木然的脸上浮现出别样的神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