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夫人难产了!稳婆一手的鲜血来不及洗尽,一脸慌张的赶了出来。虽是寒冬,室内的温度却并不低。除了地龙外,还放着鎏金雕花的薰笼,里面燃着御供的银丝炭。 陆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焦急的看向床榻。视线到了中途,被一个精美的屏风所遮挡,让他对里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怎么回事?陆盛不知情况到底如何,只能靠着自己的猜测去分析,好叫自己提着的心放些下来,他问道:可是还觉得冷?那薰笼一个是不是不够?我便叫人再送个来。 陆盛嘴里细碎的念叨,陛下赏了他诸多银丝炭,总不会叫夫人冻着。 刚要叫人,就被稳婆喊住。 稳婆唉了一声,陆盛便紧盯着她看,也不催她,只等她自己说话。 稳婆的脸被闷的发红,额角冒着细密的汗,又急又热,再来一盆,她和屋里其他几个非得在这数九寒天,寒冬腊月里面中暑不可。 这话说出去怕是没人信,可她就是这么觉得的。 丞相大人,薰笼子是不用再加。夫人这身子弱,胎养的太好,顺不下来啊。得请稳婆的话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了声音。 说话的人是陆家的嫡子,陆喻。 爹,陛下让我带着孙院使来了。 院中寒冷,刮着刺骨的风,卷起阵阵腊梅的幽香。陆盛披着鸦青色竹枝纹锦大氅,领边滚着一圈黑色的毛,衬的肤色冷白,大半张脸都包裹在里面,柔软异常。 陆喻身形七尺有余,身侧还站着一个人,那人矮了陆喻半头,乌黑的发中夹杂着稍许白发。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用一个玉冠固定。 此人面相儒雅,一袭象牙白的大氅披身,叫人看了忍不住觉得对方甚是慈祥温柔,再是急躁难安的心绪也能平上两分。 陆盛听着声音赶紧出了去,看都没看自己的好大儿。陆盛一心想搞好和大夫的关系,期盼着孙院使待会能多尽心些。 门口与孙术之间距离只有几步,就这几步的时间,足够让陆盛辨别孙术右手提着药箱,转移目标去拉着孙术的左手不放,急切将人往里面引。 典参啊,这大冷天的还辛苦你跑一趟,你快些进来,可别冻着。 孙术和各个高官打交道这么些年,对于陆盛的脾性也算是了解。知道对方这是真的急了,怕是陆夫人的情况不是太好。 屋里人多不好,陆丞止步,留下两名稳婆做帮手,其他人也一并出去。 孙术一声令下,陆盛莫敢不从。抬起的脚生生的放下,并且带离了四名丫鬟。 被关在门外的陆盛看了一眼陆喻,这才对自己的好大儿道:你如今刚入翰林,又得陛下赏识,做他的近臣记录起居。早些回去休息,陛下心慈许你带了孙院使前来,可你万不可因此心骄。快些去休息,明日早朝可不能迟了。 陆喻看了一眼自己老爹,忍不住问道:那爹你呢? 哦,我请了三天假。陆老爹如是说道。 陆喻:哦。 陆喻转身要走,陆盛朝着院中的一块大太湖石看去,声音不大也不小,陆续那小兔崽子躲在后面半天了,走的时候把他拎走。 石头后的小少年一愣,没想到自己早就暴露了。 他从石头后面露出一张包子脸,期期艾艾道:爹我不走。 还不是因为你皮,撞到了你娘!陆盛心里那个气啊,可看着儿子冻的通红的小脸,又不忍心,摆了摆手,让陆喻赶紧将人带走。 真冻出个好歹来,他也受不住。 就在陆喻要滴溜陆续,陆续要躲时,房门打开了。 孙术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的陆盛心里一咯噔。 进来吧。 陆盛皱着眉,跟着孙术进去。陆续看见有人出来,一边躲陆喻抓他的手,一边喊道:大夫,我娘和我的弟弟或者妹妹怎么样了? 孙术看了一眼院中的一大一小,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也进来吧。 此时陆盛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隔绝了寒风,身体开始回暖。 两个稳婆低着头不敢说话,就连呼吸声都下意识的放小,深怕自己被主人家注意到。 典参,我夫人到底怎么了?陆盛急的心头冒火。 孙术将床榻上用云纹小锦被包裹着的男婴抱起,陆夫人无恙,只是脱力昏迷了,生了个男孩。他将男婴交给陆盛,陆盛下意识的小心接过,陆喻和陆续兄弟两也都迎了上来。 男婴双目紧闭,不发一声。陆续人矮看不见,又不敢扒拉他爹,只能等着寻个好时机再看看他新出炉的弟弟。 陆喻看着自己皱巴巴的小弟弟,说道:是个安静的性子,不像续续,刚出生的时候哭的凶猛,房梁都在震动。 孙术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要如实相告,这孩子,没有气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