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伤。 当时田静找到我,让我去查这件事。自从《太平洋大逃杀》的特稿卖了近百万元后,这种纪实采访稿的价值一下就高了起来。 我问她这么好的选题怎么不自己跟。田静摇摇头:“好几年不在一线了,而且文笔没你好,容易毁了这选题。我已经和当事人打好招呼了,你直接联系他就行。” 这次的调查有个优势——田静曾采访过这个经历了爆炸的家庭。两年前,田静还是记者时,曾做过一篇名为《中国植物人生存现状》的调查特稿。当时她采访了十几个植物人家庭,其中就有这次出事的王建龙和王璐夫妇。 2014年1月,妻子王璐由于车祸成了植物人。她父母双亡,丈夫王建龙不离不弃,照顾周到。田静的文章发出后,王建龙被评为模范丈夫,还收到许多人的捐款。 我打电话给刚丧偶的王建龙,约他晚上在一家饭馆见面——周庸点名要吃这家。 8月17日晚上,我和周庸提前到了这家饭馆,点好菜,把桌号发给王建龙。 6点多,进来一个男人,高颧骨,短发,很精壮。穿着一身休闲装,戴着手表。他和门口的服务员说了几句,朝着我和周庸走来,伸出了手:“你好,徐浪,你们是田记者的朋友?” 我说:“是,她听说你们家的事,想让我们做个后续采访,你看成吗?” 王建龙点点头:“当然,田记者当年可帮大忙了,没她那篇文章带来的募捐,我当时都过不下去了。” 我提议边吃边聊,问他喝不喝酒,他说可以喝一点儿。我们随便聊了会儿,他比较平静,不像刚经历了丧偶之痛。 周庸给他倒了杯酒:“王哥,你这心情还可以啊。” 王建龙:“咱说实话,我早做好心理准备了。挺多次都想放弃,让她走得了,别遭罪了,但又下不了决心。出了这事,也算替我决定了。” 我点点头:“听田静说,你太太脖子上有割伤?” 他说:“是,可能是爆炸时,玻璃什么的划的。你说谁能对一个植物人下手?不太可能。后来法医要尸检我没让——就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吧。” 我说:“所以煤气是你忘关的吗?” 王建龙点头:“是我没关。” 我问能不能去他家看看。王建龙说:“当然可以,就是烧得没什么玩意儿了。” 吃完饭往回走,没喝酒的周庸开着车:“徐哥,你看他戴的那表了吗?”我说:“有印象,怎么了?” 周庸:“那是块万国孔雀翎,我爸有块一模一样的,六十多万。” 我说那表应该是假的吧。 周庸摇头:“国内造假技术是好,但都集中在表盘上,表链做得不太行。其实现在鉴别真假表主要就看表链了。刚才我仔细看了半天,他那皮链做得挺精细,缝制的车线走向直,针脚均匀,封口处没一点儿毛边,我看那表是真的。看来给他们捐款的人不少啊,都够他戴大万国了。” 我说捐款不至于这么多吧,于是打给田静,问她能不能查到王建龙总共收了多少捐款。 田静说:“行,那捐款的卡号我还有,我去找人问问。” 第二天上午,我和周庸开车到了佳邻小区。从楼下看起来,王建龙家的窗户已经没了,被烟熏得漆黑一片。 我上楼敲门,进了王建龙家。防盗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室内随处可见各种烧焦的物品。客厅角落里摆着脚手架和油漆桶,显然正准备着一场修整。 这是间南北走向的两室一厅,王建龙说,他自己住一间,另一间用来安置王璐。发生爆炸的厨房,正对着王璐的卧室,卧室里床被冲到了窗下,衣柜在门后所以相对完好。我打开被熏黑的木衣柜,一股烧焦的胶皮味扑面而来,周庸捂住口鼻进去翻了翻,向我示意什么也没有。我点点头,又走向王建龙的卧室。 王建龙卧室里有张单人床和一个书架,我看了看上面的书,还能看清名字的,一本是勒庞的《乌合之众》,一本是《厚黑学》——没想到王建龙爱看群众心理的书。 拍了几张照,我和周庸与王建龙下楼离开。我们送王建龙打车走后,周庸掏出烟:“徐哥,等会儿再走,抽根烟。” 我问他怎么了。周庸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铁盒打开,里面是几只冈本的避孕套。 我说:“你随身带这玩意儿干吗?” 周庸:“不是我的,我带的不是这个牌子。这是王璐房间的衣柜里找到的,我当时没说。你说他老婆是植物人,他家怎么能有避孕套呢?不是过期的吧?” 我说:“拆开看看就知道了,上面润滑剂多的话就是新的。要是在他老婆昏迷前买的,得两三年了,密封再好的避孕套,润滑程度也不可能跟新的一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