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脚踹在我遮挡的胳膊上:“我去你的,骗谁呢,追债追到这儿来了,你追谁的债啊?”我说马北一。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中年男人想了想,对着那边的墙角喊了一声:“马北一,这人你认识吗?他说来管你要债的!” 墙角站起来一个很瘦的人。虽然是第一次见本人,虽然有点瘦脱相了,但周庸给我看过他的照片——这人是马北一无疑。马北一站起身,困惑地看了我两眼,说从来没见过我。 我说:“我是周庸的表哥,我弟借给你十多万元你不知道吗?” 他点点头,说周庸是他的同学,自己确实管周庸借钱了。 那个中年人上来抓着我的头发问我报没报警,我把手机要回来解锁给他看通话记录,没打过110。 他又问我怎么找过来的。 我实话实说:“跟着一个给马北一的母亲送快递的、骑着摩托的小姑娘找过来的。” 另一个人骂了一句,说李欣然暴露了,要去给大佬打个电话,顺便问问这人怎么处理,开门走了出去。中年人让我去墙角蹲着,吩咐马北一看着我。 我在墙角蹲好,马北一走了过来,我和他搭话,没提周庸的事,指了指正在把假钞泡进水里的一个女工:“干吗呢那是?” 马北一看了我一眼,说:“她在把假钞做旧。那是醋水,泡个十几分钟后捞出来吹干,就能被酸性腐蚀一点儿,看起来旧一些。”说着他又指指旁边的另一个女工,说:“她用的方法比这个高明一些,我们自己配的轻度腐蚀剂,做出来的假钞没有醋酸味,这种每张多卖一元钱。”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女工先拿了一个白色瓶子在假币上喷几下,然后换成一个蓝色的瓶子再喷几下——本来还崭新的纸币竟然慢慢变了色,完全没有了光泽,就像用了很久的钱。最后,用吹风机把假钞吹干。 我问马北一有没有可能放我走。马北一让我别想了。 我不停地和马北一说话,问他问题。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方便我观察四周,看有没有逃跑的机会——万一他们在周庸带警察来之前,就要干掉我,那就太背了。好在他还挺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我指了指正在印假钞的打印机,问他那和一般打印机有什么区别。马北一说:“这是凹版打印机,大几十万元一台,价格高,但印出来的钱有立体感,最像真的。” 我说:“那你骗同学的钱是不是都花在这上面了?” 马北一情绪有点波动:“我根本就没想骗周庸他们的钱!本来就是想拿这钱买设备印假钞卖,快速把钱还上的!” 我本来在看着门口,那个发现我的中年男人和另一个人坐在那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基本没有越过两个人拧开门锁逃跑的可能。 听见马北一的话,我有了点兴趣。 问他说:“那你妈的事呢?你也不算骗吗?你说你妈尿毒症,捐款手术,然后你妈又去世了,其实你妈还活着。” 马北一骂了声,说:“你说什么呢?我妈确实得了尿毒症去世了。” 他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骗我,但我还是有点不相信,说:“不可能,我昨天还见过你妈,就在你家见的。四五十岁,有点发福,短发,戴个眼镜,嘴角有点微微下垂,你敢说不是你妈?” 马北一说:“不是。我都和你说了,我妈已经死了,尿毒症,一年了。” 我说:“我亲眼看见了,有个给你妈送假钞的姑娘,从这栋别墅里出去了,骑个摩托。” 马北一点头:“你说那姑娘叫李欣然,是我女友。” 我心里有点发寒,如果我跟踪监视了多天,每天下楼跳广场舞,对着我和周庸拿出马北一死亡证明的人,不是马北一的母亲,那她是谁? 马北一看起来很冷静,对有人冒充他母亲没有一点儿惊讶。 我说:“你一定知道她是谁。” 马北一没回答我的问题,问我知不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