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虽然有夸大之嫌,但亦足以说明他待程家有感恩之心在,父亲的苦心没有白付。 侯府的日子说实在话不算好过——通房的身份尴尬,对她有恶意的人不少,薛靖谦的性子她也始终无法摸透,虽然看似沉迷于她,待她却也有忽冷忽热的时候。即便用上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也不算夸张。 可如今难得有了争一把的机会,她不想因什么变故引得与之失之交臂,亦不想因和程昱之倾诉,惹得家中阿爹阿娘烦扰,便歇了倾吐苦水的心思,笑盈盈地眨眼:“我一切都好。世子待我很好,兄长见我气色,应能窥之一二。” 程昱之闻言欲言又止,还欲再问,余光瞥见徐妈妈提着药箱匆匆回来,只好打住了话头。 程柔嘉起身接过药箱,靠近了些,用打湿的帕子湿敷了些淡白的药粉给他涂抹上。 程昱之能清晰瞧见她堆叠如雪的云髻,粉嫩莹润的唇,鼻尖有袭人的清香浮动,不过是一瞬间的贴近,他全身的血液却为之沸腾。 上了药后嘴唇上的热辣疼痛果真消除了不少,程昱之连喝了两碗汤,还要再盛,程柔嘉失笑劝阻:“再喝下去,午饭还要不要吃了?” 提起这个,程昱之眼睛一亮:“妹妹,这次上京,义母特意让我带了家中的厨娘过来,我正想着找机会让厨娘进侯府一趟呢。正巧你来了,可一定要再尝尝家乡菜。” 程柔嘉本就是想在青鱼街用饭的,也好打听下家中的事情——家书毕竟篇幅有限,都是挑着紧要事讲,且阿爹阿娘难保不像自己一样报喜不报忧,有程昱之这个大活人在,能问出来的事当然多一些。于是从善如流地应了留下用午饭。 家中的厨娘手艺十分的好,不消多时便摆上了满满一桌美味菜肴,程柔嘉见状索性拉了徐妈妈一张桌子上用饭,徐妈妈推拒不过,见程昱之也没什么意见,只好坐了半张绣凳拿起了筷子。 有心让瘦弱的程昱之多吃两碗,好让身子骨早些强壮起来,程柔嘉便一副胃口大开的样子,各色的菜式都起码尝过一筷子。程昱之见她笑靥如花,一点不挑食的模样,觉得一片心意遭人重视了,亦有了难得的好胃口。 饭毕,如坐针毡的徐妈妈主动要求收拾碗筷去厨房,程昱之便引着她回到花厅继续说话。 程柔嘉便细细向他打听家中的事。 知道阿爹在程昱之上京前身子确实已经大好,阿娘和幼弟皆平平安安,未有病痛后,她略有紧张的眉眼才舒展开来,又问起有无什么不顺的事来。 程昱之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义父在狱中时,林家曾经动过念头想吞下程家布行,新塘街的那一家,就被林太太娘家的侄子低价盘下了。后来义父被放出来后,这段日子倒是没什么人敢再造次。” 林家贪得无厌、翻脸无情,林殊文懦弱无能,既不能掌控家事,也不能违逆父母意愿,他不想让柔儿对他们一家还有什么好感,免得惹来祸端。 程柔嘉的眉眼静默下去。 她与林殊文年幼相识,两小无猜,早早定了亲事,两家都认为这是天作之合。现在想来,对于林殊文,她更多的是熟悉和了解,虽无太多男女之情,但亦足以让她坦然接受这门亲事,并与之举案齐眉。 她先前做惯了商人,认为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程林两家门当户对,都是余杭赫赫有名的富商,程家的布行生意已经做到了一定的瓶颈处,联姻是很好的打破瓶颈的方式。 林殊文是嫡长子,子承父业天经地义,林家亦不忌讳女子经商,她作为宗妇促成两家合作,是水到渠成的事。且林殊文对她言听计从,性子软了点,但也是优点。 可没想到,一场人祸,世事人心皆浮出水面。昔日里对她嘉嘉长嘉嘉短亲昵得像亲生母女的林太太连她的面都不肯见,第二次递拜帖过去,林家的家仆当着她的面把帖子撕得粉碎。至于她那个未婚夫婿,从始到终都未曾露面,也不知是被爹娘关了起来还是也有心避着她……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她对林殊文情意有限,失望过一次,便不会再以真心相托。倒是林太太很让她刮目相看,明明婆家是银楼生意、娘家是酒楼生意,却悄无声息地想吞了程家的布行。 真是人心不足。 “多谢兄长告知,林家贪心不足,迟早惹祸上身。家中诸事繁杂,待兄长高中,可得替我多留心才是。” 程昱之觑着她的神色,见她并无太多伤心的表情,明白过来她是对林家死了心,也放下心来:“承妹妹吉言,义父对我有再造之恩,余杭程家,也是我的家。你嘱托的事,大可放心。” 程柔嘉顿时目光粲然,眼底现出浓浓的笑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