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如今自然是在余杭。” 薛靖谦微微挑眉, 想了想:“那你们……掌柜呢?” “哟, 您来的不巧,掌柜的前几日出远门了。似乎,是去拜祭族人了……” 上了轿子,薛靖谦淡淡地吩咐:“到驿馆去。” 千辛万苦地找到此处,不想人竟然不在,原打算好用暖轿接她,如今又得换上马车,长途跋涉了。 但这一趟不算白来,起码,那女伙计描述的掌柜的相貌,和程柔嘉能对上□□分。 她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 往西走,庐州府是必经之地。 大雪封了山路,程柔嘉一行人在一处客栈暂且安顿下来。 人高的戏台座南朝北,两面屏墙上填漆绘着栩栩如生的牡丹,程柔嘉被阿舟叫下来,在前排落座听戏。 是郎才女貌两厢情愿的戏码,程柔嘉听了一阵,觉得乏味,台下人却都津津有味地不时叫好打赏,她笑了笑,步子放轻,走了出去。 延绵不断的鹅毛大雪,四径白皑皑的一片,纵然在城东,却也有种置身于山谷的错觉。 有人影从远处走来,几十步的脚程,却渐渐地就落成了半个雪人,程柔嘉有些好笑,饶有兴致地倚门看着,待人走近了,瞧清楚他的相貌,不由大吃一惊,疑心是幻觉,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薛靖谦却笑了起来。 前边出城的山路被大雪封了,算着时日,在不急着赶路的情况下,她应该也没来得及出城。他原想着在庐州府挨个客栈的找,却不曾想运气这么好,正巧就将马车停到了她在的地方。 “我都要被冻僵了,不请我喝一杯热茶吗?” 程柔嘉看他一眼,神色已恢复镇定:“这客栈客房有的是,将军一句吩咐,自有小二为您鞍前马后。” 她是借着嘉南郡主的毒计假死到了金陵,本就是见招拆招,其间有多少纰漏,她并未去细想——嘉南郡主既然有这样的狠心,自然会将这些错漏一一补上,好让薛靖谦死心。 不曾想,他竟然这样快地找到了这里。 他为什么要找她? 明明有心上人,明明将她视作可有可无的替代品,又何苦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 她眼睛微微泛酸,却并不惧他——她手里拿着皇后的懿旨,他向来是个忠心的臣子,不会硬来。 “你那里可有干净的换洗衣物?瞧我这一身……” 程柔嘉斜睨了他一眼。 这人磨磨蹭蹭的,难不成还要让她像在侯府一样,悉心伺候他不成? “民女云英未嫁,怎会有男人的衣物?” 薛靖谦眼里的笑意却浓了些。 那他就放心了。 躲总归是躲不掉的,程柔嘉也没心思余生同他玩猫捉耗子的游戏,她另要了一碟子茶点,坐在窗边,不疾不徐地一边吃一边欣赏外头的雪景。 薛靖谦简短地更衣沐浴后,下楼便瞧见了这一副画面。 方才被雪花半遮眼睛,没来得及仔细瞧她。数月不见,她不再挽着妇人的发髻,一头乌黑的青丝精致地编成细辫,只插了柄镶百宝的桃色梳篦,湖绿的裉袄,杏黄的齐胸长裙,不施粉黛的面上气色极佳,一双眼眸灵动而有神,倒真像极了待字闺中的小姑娘。 薛靖谦心头微微发酸。 前段日子,她在侯府,很不称心吧。 他在她对面坐下,顺着她的目光望着天上飘扬的雪白鹅毛,轻声问:“为何要假死逃离我呢?” 程柔嘉抿嘴笑笑:“将军不肯成全我,那我只好去找能成全我的人了。至于假死,倒并非我本愿。” “阿元,你……” “将军不要这般叫我。”程柔嘉的目光冷下来,“如今您既然能如愿迎娶心上人了,再不该把旁人视作替代品,如此,也是对郡主不尊重。” 薛靖谦愕然,皱起眉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