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没必要心疼。他们早就分手了,是徐凉云自己选择不说的。徐凉云毫无理由的分手是真的,那之后仍然放着他不管自顾自消失也是真的,所有不辞而别的冷暴力都是真的。 陈述厌也仍然该恨他,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该因为他中弹而全部原谅。 可徐凉云中了三枪。 陈述厌心里乱糟糟的。他紧抿住嘴,在盛着爱恨两端的天平上摇摆不定,纠结得像要把自己撕裂开,连握着手机的手都隐隐开始用力。 徐凉云丝毫不知陈述厌的内心动摇,就那么心惊胆战地等了半天。 陈述厌一直不出声,徐凉云就有点等不下去了,忍不住轻轻叫了他一声:陈述厌? 陈述厌轻轻叹了一口气,紧紧握着手机的手松开了些。 晚上忙不忙。他问。 徐凉云没回答。 陈述厌猜到他多半不会回答,就自顾自地接着道:不忙的话,过来找我一趟。 不是。徐凉云说,你想起什么跟方韵案子有关的事的话,可以跟你旁边的警察 我没想起来,早把知道的全说了。陈述厌莫名有点烦躁,啧了一声,道,我就他妈不能约你了是吧? 这话太过直白,徐凉云直接不吭声了。 他不吭声,陈述厌也不吭声。 他等徐凉云的回答。 两个人就这么举着电话沉默了很久很久。 好半天后,徐凉云才对他说:我们分手了。 我知道。陈述厌说,你在我住院的时候不要我了。 徐凉云: 陈述厌一时嘴快说过这话后,觉得自己实在像条被人扔下车,在原地呜呜嘤嘤不愿接受现实还在等人回来接的可怜小狗,于是撇了撇嘴,给自己找补了一句:我现在也不稀罕要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陈述厌又觉得好像说得有点太重了,抽了抽嘴角,接着补充:我就是想看看你而已。拿着我上次扔你脸上的手套来,挺贵的。 十五块钱一副,照顾摆摊的老奶奶买的。 徐凉云还是没吭声,陈述厌却听到了他无数次差点出口的音节,想必是在那头好几次欲言又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估计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来。 你要是不来,明天我去找你。陈述厌说,你不怕我在警局门口大喊刑警队长把重伤住院的男朋友扔ICU冷暴力分手的话,晚上大可以不来。 说完这话,陈述厌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陈述厌内心还是久久难以平静。 他看向在大空草地上撒欢的布丁,看它快乐回归大自然母亲的怀抱,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冬日的风扑面而来,吹得人脸发僵。 陈述厌感觉心里忽然就多了个隔栏,让这些原本磅礴的恨意上不去也下不来,总之再也无法纯粹。 纵然他知道他真的该恨。该用力的恨,把这曾经他最爱的男人恨之入骨。 陈述厌看向远方,怅然地叹了口气。 真的太贱了。 他在心里骂自己。 被这三枪带着,那些原本深埋心底的鲜血淋漓也掀开了棺材板,慢慢地重新浮现回了心头上。 陈述厌其实不太记得当年那件事的详细情形了,如今想起这些,他都觉得像某一个遥远又离奇的梦。 他甚至都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被抓走的。关于那天的最开始的记忆,是有人泼了他整整半盆冰水,把他泼醒了。 然后在一开始的半醒未醒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咯咯咯咯疯得发哑,从那以后成了他的梦魇。 有光照得一片刺眼。 陈述厌眼前晃了好一会儿,视线才慢慢恢复。他看到四周是一片工业风的水泥地,有两个影棚用的灯光直直冲着他照着,还有一个手机摆在他面前。 更准确的说,那个手机是摆在一个高高的三脚架上面,像在直播一样,摄像头开的内置,正面冲着他。 面向他的光太刺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