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今早姨父姨妈与我们一同用的早饭,若有事我与我夫人也逃不过。我怎能因你这无故怀疑就让你们将我亲人开膛剖肚?我料想还没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杀我亲姨妈,若是有,那人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邢慕铮淡淡道,“陈捕头,我知你是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你请回罢。” “可是侯爷……” “若无证据,便不必再言。”邢慕铮终究是从万骨枯里出来的大将军之尊,他的脸色一变,陈卓便心惊了。 “下官知道了,那末下官替您将二老抬下山罢。” “……有劳了。” 于是陈卓与田勇卓一人背一个,田碧莲在后头哭哭啼啼。钱娇娘却不急着走,她烧了带来的金银锭和纸钱,收拾了供品,将酒洒在地下,低低道:“娘,爹,收酒了。” 邢慕铮也没走,自后盯着她做完这一切,眼底隐晦不明。 田勇章见表哥还没下来,背着死娘追上陈卓,低声说一句“就是那钱氏干的”,说完好似后头有鬼追似的,不等陈卓多问一问,他就跑了。 陈卓故意放慢脚步等田碧莲,想从她嘴里套话,可是田碧莲一看身后不远处的两人,什么也不说便跑了。 等下了山来,阿大与邢平淳全在马车旁翘首以盼,邢平淳得知刘英与田林文突然都死了,哇地大哭起来。陈卓得知他就是邢侯长子,仔细打量他的神态,孩童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若是他娘与姨奶奶不合,他也当被娘亲提点才是。 只是娃儿哭得伤心极了,看得他都鼻酸起来。等定西侯与夫人下来,娃儿扑起娘亲怀中,被娘亲安抚许久这才不哭了。 邢慕铮谢过了陈卓,便吩咐田勇章赶着马车回邢宅,叫阿大与邢平淳骑马,自己则叫钱娇娘与他同乘一骑回去。 钱娇娘难得没有反对。 陈卓目送他们远去,一双深棕色的眸子闪过深思。直到友人寻来,他才离开。 邢慕铮甩了几鞭子,闪电将后头一行人甩去甚远。钱娇娘直直坐着,目视前方。 二人默默无语,许久,邢慕铮拉了马缰放缓了速度,他勒住钱娇娘的腰身,将她紧紧贴向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爷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邢慕铮勒紧她一分,“你以为陈卓只是小小县衙的捕头?他原是顺天府的捕头,因抓了良贵妃的同胞兄弟砍了他的头,才被良贵妃寻了个理由将他发配至此。他是出了名的榆木脑袋,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邢慕铮之所以知道这个人物,是因他原先的军师对此人此为赞赏,与他通书信说过此事,并且还在信中求他能否提拔陈卓,以免埋没人才。 钱娇娘听了眉头也不曾动,“这听上去像个好官,倘若燮朝的官人人都像他那样,不愁燮朝子民安居乐业。” 邢慕铮贴在她耳边冷冷道:“你再嘴硬,被砍头的就是你。” 钱娇娘猛地摇一下头,她偏头道:“我又没犯法,他凭什么砍我的头?还是侯爷你终于寻着机会,叫我去死了?” 他叫她去死?他看她是在自寻死路。邢慕铮气得想现在掐死了她,倒还省了心了。他早知她人狠不多话,却未曾想她竟狠辣至此。 邢慕铮从钱娇娘与田氏夫妻的第一次见面,就已觉察出不对。钱娇娘嘴里说着想他们,那笑脸虽比对他的笑看上去真些,但见过她真正开心模样的他,怎会不知她是虚情假意?还有他那姨父姨妈一进府中就到处问娇娘是否下堂,分明是忌惮娇娘。 邢慕铮向来谋定而后动,他即便心中有疑,也先暗中派人去打听旧事,同时等着他们自露马脚。这妇人嘴上跟有把门似的,一个字儿也不与他提,倒是姨妈变着法儿殷勤示好,全无长辈风范。除了那张脸,没一处与母亲相似。昨儿夜里竟张口就冤枉起娇娘来,说娇娘一直对娘不好,动辙冷眼相向,时而还会骂她。娘心高气傲,不愿叫他们看见媳妇对她不好,才执意要搬出家去,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