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了钱娇娘瞅。那修长的天鹅颈在烛光下泛着柔光,邢慕铮沉迷其中,无法挪开视线。 山楂端了一碗茶与一碗甜汤进来。她将茶端给了邢慕铮,邢慕铮回过神,对她说了两句话,钱娇娘没能听个仔细,只听见枸杞什么的,许是他要他的茶里要用枸杞煮。钱娇娘心想。 山楂将厨房做给钱娇娘的养生甜汤放在她面前便出去了,须臾她又转回来,手里拿着一盏油灯。钱娇娘偏头看一眼,挑了挑眉。山楂走来将手中的油灯放在桌上,与钱娇娘笑道:“夫人,侯爷说换这一盏灯。” 好端端的换灯做甚?这同样的灯罩同样的油,还能有什么讲究?钱娇娘问:“为甚要换灯?” 山楂看了一眼邢慕铮,邢慕铮似是闭目养神,山楂确实也不知所以然,只如实答道:“这里头是枸杞油。” 用枸杞榨了油,还用来点灯?这是银子多得堆成山了?钱娇娘忍住了没出口。 山楂福了一福便出去了。钱娇娘瞟向邢慕铮,与他对上了视线,她往下挪视线,却被什么东西刺了眼。她眯眼定睛一看,原来邢慕铮脖子上挂了一样饰物,似是两颗金珠子中间挂了一根长牙。像是什么野兽的牙。钱娇娘还是头一回见人金珠子中间穿牙的,好似生怕人看不到他戴了个东西似的。邢慕铮的手顺着她的视线摩挲那颗牙,钱娇娘回神,遂不理他,低头下针。 屋子里惟有娇娘扯线的声音,与邢慕铮摇椅发出的吱吱声。安静得很。邢慕铮也不做他事,只是坐着,似在想事情,又好似在发呆。钱娇娘恍惚间好似回到他中蛊那段时光,他痴傻坐着,她低头刺绣,只是不必担心他突地发狂打人罢。 邢平淳练了功回来,与钱娇娘道晚安。看见邢慕铮也在小小吓了一跳,在他的小脑袋瓜里,爹娘同在一个屋子便奇怪得紧。 “洗了澡就去睡罢,明儿还要早起。”钱娇娘摆摆手道,“莫再与定儿闹腾了。” 邢平淳应了一声,又与邢慕铮道了安,这才出了门走了,只是出了门还回头多望了两眼。 钱娇娘收了针线,见邢慕铮还跟大老爷似的悠闲坐着,她故意打了个呵欠,站了起来。邢慕铮只当没看见,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人总不能想在这屋里睡?钱娇娘的指甲刮了刮指腹,正打算开口逐客,邢慕铮缓缓开口了,“……你的行装,都收拾好了?” 钱娇娘道:“我又不去别处,为甚要收拾行装?” “丁张不曾与你说?” “说是说了,可我身子骨弱,经不起奔波。”钱娇娘叹息抚脸,“唉,小姐的身子丫头的命。” 她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是不是越发地厉害了?哪个身子骨弱的骑马还要加鞭的。邢慕铮坐直了身,十指在胸前相触,直视钱娇娘道:“此番天家万寿,我意欲借机求他收回口谕。若是不成,我势必要放你走,你……当真不与我一同去?” 钱娇娘放绣篮的手一顿,她偏头睨向邢慕铮。他当真要去叫皇帝老爷收回圣旨?即使她没读什么书,也知道皇帝老爷的圣旨是出了就收不回来的,就算他是侯爷,也不能大过皇帝去。皇帝老爷肯为了这点小事就破坏他的金口?这怕是绝无可能的! 帝都路途遥远,他这一去一回,大概两月又过去了。她可等不了这么久,况且这玉州城是他的地盘,万一有个什么变故……钱娇娘眼珠子一转,挂上笑容,“话又说回来,像咱这样儿的人还从没去过永安城,一辈子去那么一回,也算是不白活。” 邢慕铮笑了笑,似是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他撑着椅扶站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很好,后天出发,多带些厚衣裳,永安冷些。”邢慕铮说完便识趣出去了,只是忽而想起什么在屏风边停下,扭头添了一句,“对了,记得把你那个叫清雅的丫头带上。” *** “这不是挺好?我还从没见过有人能让天家收回成命的,这可是不得了的事儿。怕是侯爷,我估摸着也没法子。”隔日清雅与钱娇娘一同收拾行装时说道。 钱娇娘摊开一件棉袄,放在床上细细压平了,“只是邢慕铮……他看上去好像有数的样子……”这人会打无把握的仗么?钱娇娘回头仔细想想他昨儿的表情,总觉着有些隐隐不安。他后来又去哪去了,又怎会中了蛇毒?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