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没什么力气,她起身寻找自己的外衣, 外头进来一个十三四的小宫女,看样子毛毛躁躁的, 还不大懂规矩, 但很勤快热心, 人未到,声先来:“姑姑,我来帮您。” 李夕月好奇地问:“你是?……” 小宫女笑眯眯说:“我叫宜芳, 原该是二月入选的, 因初选记了名,宫里说缺人手,我就提前进来了。” 李夕月问:“哦, 宫里还缺人手啊?和你一批的有多少宫女呢?” “不多,就二十来个。”宜芳动作麻利, 先拧过来一条滚热的手巾, “都是盛京那里的包衣人家,第一次进宫, 可新鲜呢。” 李夕月打算把身上的汗再擦擦,一低头, 脑袋“嗡”地一声:她明明记得自己昨天穿的是一身浅杏色的亵衣,肚兜是红的, 还有她自己绣的春兰宝瓶图, 现在却换成了月白色亵衣和紫色肚兜——隐隐记得昨天昝宁过来喂她吃药,然后好像也给她擦汗来着…… 她不敢往下想,千“淫.贼”万“淫.贼”地在心里骂他。 此刻没奈何, 重新擦洗,换了亵衣。 被窝里感觉有点湿漉漉的,李夕月起身,看看外面恰是冬日少有的艳阳天,打算把被褥捧出去晒晒。 那小宫女几步过来帮着捧过:“姑姑,我来。” 见李夕月好像不肯,她笑道:“姑姑,您身子骨还不宜吹风。还是我来吧。” 李夕月见她殷勤,也只好再三地谢了,而后说:“你可千万别叫我‘姑姑’,别看我虚长两岁,其实进宫也才四个月,当不得你这个称呼。” 小宫女宜芳笑了笑,说:“好的,那我就叫李姑娘吧。”把她的被褥都捧了出去。 李夕月舀了水,把换下来的两套亵衣浸在水里,捣了一些皂荚泡着,打算一会儿把脏衣服洗掉。 没成想宜芳晒被子回来,又拿过盆打算给她洗衣服。 李夕月这次不能不正色拒绝:“宜芳姑娘,快放下吧,这可真不要你来。” 宜芳挓挲着手:“这有什么?” 李夕月摇摇头,抢那盆子似的:“贴身的衣服,别人洗我会尴尬呢。” 宜芳见她坚决,也就点点头,然后说:“那我给姑姑端餐饭去?” 李夕月今日胃口还是不大好,等宜芳把餐饭端进来,她看着宫女的例菜是油腻腻的炖肥鸭和蒜泥白肉,实在食不下咽,当不得宜芳的殷殷相劝,勉强吃了一些,感觉肚子里跟装了铁块似的难受。 正想着怎么消消食,李贵又带着两名小太监进来,笑融融道:“夕月姑娘,万岁爷赐膳。”打开那食盒一看,都是热腾腾的,一碗鸡汤菜茸粥,一碗姜醋挂面——是她昨儿个吃得最多的两份。 李贵挤挤眼睛,指着食盒说:“万岁爷今日特特点御厨做了这些,可又吃不完,分赠给大伙儿。姑娘尽量地多吃一点。” 又说:“这拌黄瓜是内务府采购进上的,万岁爷已经吩咐了,这些火室里种的菜蔬不应季,以后不许再进上了,但御厨房里已经有了的,也不宜浪费,趁新鲜吃吧。” 李夕月感念,又矛盾,谢恩例应要跪叩,但她才蹲身,李贵就说:“万岁爷还说,礼就免了,趁热吃。” 李贵离开,小宫女宜芳羡慕地看着李夕月:“哇,万岁爷对姑娘真是好呢!” 李夕月怕她出门胡说给自己惹出祸患来,急忙道:“万岁爷待身边人都好。你是刚进来不久,要是你常在御前伺候,他自然也这么待你呢。” 宜芳点点头:“就不知我有没有那样的福气可以在御前伺候。” 李夕月顾不得她的话,看着又摆了一桌子的食物直犯愁。肚子里本来就克化不了,又来一堆,可“君有赐,不可辞”,又不能不享用。她只能对宜芳说:“你只要好好学,好好当差,自然有在御前伺候的一天。” 又招呼道:“惭愧,我刚刚才吃了一顿,这会儿实在吃不下了,你来救救我的急,帮我吃掉御赐的饭菜吧。” 宜芳推辞了两声,大概是第一次有机会尝到御赐的玉食,实在是有些经不起诱惑,再三跟李夕月确认:“我真的可以吃吗?”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她高高兴兴坐到桌前,唏哩呼噜把粥、面和几碟小菜都吃完了。 李夕月看她这么能吃,暗暗惊叹,而后见宜芳在那儿打饱嗝儿、揉肚子,她不由又笑:“乖乖,可别太撑着,教导你的姑姑是谁,你可当心挨揍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