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送进来,渴着呢。” 小太监双手拎着水呢,对李夕月努努嘴:“李姑娘,请吧。” 李夕月为难地低声说:“我……这不大好吧……” 小太监说:“嗐,里头还有屏风隔着呢。我还得送水进去,不然倒可以帮姑娘端茶盘。” 李夕月想想还有屏风,只能硬着头皮进了门。 他居然是一个人在里头洗澡,竹青绡纱绣屏上有那大澡盆和人的影子。 拎水的小太监把热水拎进去就被打发出门了。 李夕月咽了口唾沫,只能说:“万岁爷,茶,奴才给您搁屏风外头的案几上了?” 昝宁说:“那我渴了还只能喝洗澡水啊?你矫情啥呀!进来!” 李夕月为难了一会儿,听他一遍遍催,心一横:奶奶的,是他被看,又不是我吃亏! 低着头,端着茶盘绕过了那道屏风。 偷眼一觑,他泡澡的是个高高的浴盆,整个身子没在里面,黑漆漆的头发湿淋淋垂在水面,澡巾也一并飘着,水色幽深——想看也只能看见脑袋和肩膀。 她放下心来,把茶碗送过去,还怪他一句:“万岁爷至于渴到这个程度啊?等洗完澡再喝都来不及?” 他一手端茶碗,一手撩了香喷喷的洗澡水泼她脸上,笑得跟个恶作剧的孩子似的:“怎么着,我就想一边泡泡一边喝茶,享受。” 李夕月抹脸上的水,看他笑得淘气的样子,简直是她那个七岁狗都嫌的弟弟! 又不好像对付自己弟弟一样拎过来揍一顿,她只能自己憋着一股气,撇了嘴说:“那奴才告退了,还让小太监过来伺候。” “哎,茶碗怎么办呢?”他扬手举举那个茶碗。 “喝完了奴才给您带出去。” “可是没喝完啊!” “没喝完您就放着慢慢喝。” 他不依不饶不讲理:“我这会儿想慢慢品茶,但一会儿还得好好搓一搓灰垢,请教李姑娘,如何一边端着茶碗一边搓灰?要不你来?”眉梢一挑,像个坏蛋。 李夕月皮都想给他扒掉! 转身道:“男女授受不亲,万岁爷要找人搓灰,奴才这就给您叫人去。” “敢走!”他威胁,“明儿不是你去见家人?” 李夕月回转身,欲待硬气一点,可想到要见父母弟妹了,顿时就硬气不起来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软下来说:“那么,奴才给您端茶碗吧。搓灰这种,真的不会……” 昝宁很享受地品一口茶,闭目在浴盆里泡半天,嘴里道:“夕月,帮我做事,要有胆子,也要会动脑筋,要想得周全,才可称‘能人’。明日请你阿玛协助熬鹰,是个绝好的幌子,想想要交代的话一句一句要怎么说。还有,颖嫔进方子的事迟早是要发作的,你可别太老实,该一推二五六的时候决不能往身上揽事。” 李夕月说:“万岁爷,奴才会奉茶伺候东暖阁就行了啊,就伺候东暖阁都够奴才学很久了呢。” 昝宁睁开眼,很认真地说:“第一,现在我是把你当学生教教你,你应该说‘学生李夕月’,而不是‘奴才李夕月’;第二,你还能一辈子只做奉茶小宫女?我这栽培你的心意啊……” 他笑着看她,然后点点手说:“过来端茶碗。” 等把茶碗交到她手里了,却不急着搓灰,而是两条胳膊搁在浴盆边上,很谆谆地教导她:“其实你也不是真笨。大部分人无法聪慧地应对万事,其实就是见识少,没经历过的太多了,行事自然‘拙’,拙本也不是坏事,只不过不适合这朝堂宫廷。你呀,得好学些,不然……” 他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然而相信她懂。 他栽培她,不仅仅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将来她能匹配,能在这波诡云谲的朝堂后宫里立得住脚。她聪慧有正气,无欲则刚,学起来肯定很快。 昝宁欣赏地看着此刻还一脸懵懂的小姑娘。然后从水里抬起胳膊搓了两下,又说:“诶,把茶碗放一边去,过来,我背后够不着。” 李夕月犹豫了片刻,到了他身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