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半,校园里空下来了,没有多少人,只剩下热闹残存下来的余影。 这是在市中心的老校区,房子建得都不高,学生宿舍有些老旧,教学楼更是只有四层,里面教室没有中央通风系统,夏天靠大三匹的立式空调,冬天靠墙边铺的暖气片,连跑道都是这几年才换的塑胶,以前还是扎人的煤渣。 但有一个好处,就是绿化做得好极了,立校百年有余,这个校区也用了四十多年了,最开始栽下的梧桐早已参天。 路上没什么人,应白就没有戴口罩,只用丝巾稍稍遮挡了下,和应苍林一同走在校园里。 路灯孤独地亮着,晕黄的光将一切染成一种过时的颜色,走在老旧的建筑中,连时间都似乎错乱了。 他们的面容随着光影时明时暗,如同隔了一层凹凸不平的雾玻璃,将这两个人关在错乱的空间里,旁人都介入不了。 应苍林一边走,一边用轻松而带有些怀念的声音给她介绍着。 “这里是数学系,他们基础学科建得早,就一个系,也占了这栋小楼,当时学校不少院系都觊觎得很。”应苍林指着旁边一栋爬满了藤蔓的红顶灰墙小楼说道。 “那边是学生中心,现在叫大活,和食堂就上下楼,我们大一打辩论,训练的好多时候就去食堂点吃的,然后打包上去边吃边侃,胡侃一晚上,什么都聊,就是不聊辩稿。”他眉眼染上淡淡的笑意,仿佛想起什么趣事。 “还有那是操场,小得够可以的,旁边篮球场就圈了那么点地,所以那时候常常都是斗牛,没办法,场地实在不够。”眼神里浮现出一点熟悉的意气风发,好像还是那个少年。 他们一路走到了草坪,旁边是大礼堂,说是大礼堂,其实小得不得了,前面栽了棵长得极其茂盛的玉堂春,在暗夜里开着花,在夏夜里落了一场带香的雪。 应苍林今夜明显有些兴奋,经过树下时轻轻跳起,摘下了一朵将将要坠落的玉兰,他被西装包裹着的身体在跳跃中舒展,落地后转手插在了应白的耳畔。 应白下意识地去扶了扶要坠下的那朵玉兰,有些恍惚地看着他。没等她反应过来,应苍林就牵了她的手腕,牢牢握在掌心,在凉夜里算得上滚烫。 他们两个,就像一对普通的大学生情侣一样,漫步在深夜的校园中,享受着宵禁前最后的时光。 应白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浮起一点温度,大概是被他传染的,她偷偷将脸埋进丝巾里,心里这样想着。 再往前走就进了草坪,长得郁郁葱葱惹人喜爱,不远处是学校的塔楼,在那个年代算高的,旁边延伸开两排矮楼,全是灰色泥砖砌的。 令人错乱的是,就在塔楼的后面,就是极高的摩天大楼,极富现代感设计的玻璃高楼散射着荧光,顶尖投掷下的影子就这么倒置在古朴的校园里。 他们同时望向这副错置的景象,荒诞的撕裂感让过去和现在交叠,应白无端想起好多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