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这酒楼紧靠图伦城大门,坐在上面远远望去只见城外红叶如诗、碧草青翠不时有行人走进城来,凉风似乎随着人们一起也进了图伦城,坐在酒楼上清风吹的浑身清爽浊念全消。徐光启不由一拍掌道:“这位图伦城主确为这座酒楼选了个好所在,屏此一点可见他也是个知风雅的人。”费英东笑道:“徐兄笑话了,我女真人大都粗劣不堪,何来风雅。”徐光启笑道:“大贝子……。”费英东道:“小弟以费字为姓,徐兄以姓相呼即可。”徐光启也不客气道:“好,费兄。不说那位图伦城主,就是适才进门之时那位女真壮士也知诗文,可见女真人当中也有知风雅之士。”费英东仰天一笑打个哈哈道道:“酒保,取菜单来。请徐兄点菜。”徐光启道:“小可适才已经说了对饮食一道不甚了了,还是费兄来吧。”费英东道:“好,小人便点几样菜蔬给徐兄接风。酒保。不必拿菜单了,你给我们烧个鹿筋,要颈筋,不要腿筋,熊掌要前掌,清蒸的,有飞龙吗?”酒保笑呵呵的道:“是新到的,还不足半斤呢。”费英东一点头道:“最好,来一只,另外来个猴头吧,正是吃它的时候。就这些好了,酒嘛,你这里有什么好的酒器?”酒保道:“小人这里刚建,只有瓷杯。”费英东道:“可是本朝瓷?也将就用的,就来女儿红好了。对了,你领我们这位小管家到一旁去坐,他要吃什么尽管拿给他。”书童看一眼徐光启,见他点头默许便随了酒保到另一张桌子坐了,一会酒保先端了酒来,随带了两碟小菜,费英东亲自为徐光启斟酒道:“本来喝女儿红最好是用北宋古瓷,只是他这里无处去弄,咱们本朝瓷虽不比北宋瓷可一比元瓷也是好的了,徐兄且将就一下吧。”徐光启眼见他轮菜行杯乃是大行家风范。更为心折道:“费兄还说女真人粗劣,以小弟看来费兄胸中所藏实有大山长川不可限量啊。”费英东一笑道:“此小道尔,何足掛齿。”徐光启道:“唉,孔夫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饮食之道圣人犹自留心,怎能言其为小道。” 正说着酒保端了鹿筋上来,费英东布了一箸与徐光启道:“请。”徐光启吃到嘴里只觉香嫩软滑,全不似往日所吃的鹿筋那般干硬不由夸道:“好滑嫩,入口便化,余香留润与我往日吃的全不相同。”费英东道:“外人只道鹿的腿上的筋好。却不知鹿擅走,腿筋干硬,这颈部动弹不多,故而筋质软嫩,才是上品。”徐光启放下筷子举杯向费英东一敬,二人一饮而完,徐光启赞道:“好酒。”费英东道:“辽东人并不习惯饮这女儿红,酒肆贩来只是给那些来这里做官的外地人喝的,但小弟以为此酒香而不烈,浓而不醉,正是我读书人该用之物,适想我们读书人若也像楼下那位一样狂饮而醉岂不少了几分斯文,多了几分狂气。”徐光启拍掌道:“我们不是傲世狂生,自然用不着狂气。”一边又拿过酒壶给二人重又斟满道:“我记得当年我在京师顾宪成顾先生家中求学的时候好像见过费兄。”费英东笑道:“哈哈,徐兄好记性,不错,我们是见过。”徐光启道:“故人重逢只怕不只是为一杯酒吧?”费英东道:“徐兄说得是。我听说徐兄今年大比未就,屈尊在礼部主事韩大人幕府,不知可是真的?”徐光启道:“是,韩大人此番得马堂马公公提携,破格升为礼部侍郎,小可有幸入他幕府。”费英东道:“那徐兄先韩大人一步来图伦城,应该是要看看李成梁大人所报女真宾服之事是真是假了。”徐光启道:“是的,朝廷鉴于当年仇鸾为俺答请封之故,所以万事都要求个准确无误。”费英东一击掌道:“既然如此,我就请徐兄看个准确无误。”说着手向窗一指,徐光启不解的向窗外看了一眼道:“不知费兄要请我看什么。”费英东道:“时候未到,到了徐兄自然就看见了。”这时酒保端了熊掌上来,费英东道:“咱们只顾说话这菜已齐了竟没顾得吃。”一边一边在腰间取了一柄小银刀在熊掌上一划,立时油珠溢出滚来滚去,费英东道:“确是上好的黑熊掌,徐兄请。”徐光启拿起筷子刚要吃,就听外面马蹄声起,费英东笑道:“那话儿来了,徐兄请看。”二人一同站起立在窗口向外看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