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那阵儿,永和宫里包括桔香橙香在内,一共放出去了七名到了年纪该出宫的宫女。陈若雪当时不再宫里,不过出宫规矩都是定下的。只要不是犯过大错的,都按规矩给了出宫赏银。相识一场,算是陈若雪的心意。 陈若雪对于桔香橙香这两个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姑娘,感情上虽然不如一早就跟在身边的荷香和茴香深,可到底伺候近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毕竟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呢。 俩人出宫陈若雪也是不舍的,除了感慨时光飞逝,还给俩人各自筹办了一套嫁妆。里面是几匹红色的绸缎,给她们出宫嫁人时做嫁衣用。还有一套纯金的头面,做的是最简单的样式,出嫁时戴着体面。 更重要的是宫女25岁离宫,年纪大了更需要自己有点体己银子。若有意外,也能换了银子救救急。 筹备嫁妆的花费都是走的陈若雪的小私库,并没有动宫中的东西,她们带出宫并不触犯宫规。 后来听说俩人抱着嫁妆很是哭了一场,在永和宫里对着正殿磕了三个响头,还冲着圆明园的方向磕了三个实诚的响头,这才出了宫。 知道她们要离宫,陈若雪也是故意将人留下的。还是不见得好,见了也是流眼泪,徒增伤感。 旧人离开,新人到。永和宫里又进了不少面庞稚嫩的小丫头,都是这两年小选新进宫的小宫女。每次瞧见她们水嫩嫩的小脸,陈若雪都忍不住感慨时光飞速。连忙照过水银镜子,见自己脸上没有皱纹才放心。 虽然她年纪渐大,可她保养的好,还是一样水当当。 …… 荷香从后院回来的时候,便见自家主子慵懒的倚靠在软榻上,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炕桌上一方黄花梨锦盒里的玉钗。 “瞧着玉钗透润得很,定是极好的玉料打磨的。”荷香笑道。 陈若雪闻言随意一笑,拿起首饰盒里的一根白玉簪。簪身透润柔和,尾处星星点点红色料子,被玉石匠人巧妙的雕刻成红梅造型,煞是美丽。 陈若雪最喜欢赤金首饰,可她也不是只喜欢赤金首饰。只要好看的首饰饰品她都喜欢。但对于玉簪玉镯,一想到这可是乾隆年间的古董国宝啊,万一一个不小心碎一件,陈若雪心疼的都觉得自己是国家罪人。 “年底了,小鹿子走一趟内务府便拿回了这一盒子首饰。”陈若雪努努嘴道。 荷香一听便明白了:“这是孝敬主子呢,内务府就喜欢做这些讨好的事儿。” 陈若雪轻笑,宫里能混出头的,有一个算一个,都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茴香端着茶点进来,听到荷香最后一句话,将茶点放下。茴香仔细看了一眼锦盒里的首饰点点头:“还算他们有眼色,没拿普通的玩意儿糊弄主子。” “主子你瞧这对翠珠耳坠子多好看,也衬主子今日的衣裳。”茴香小心捧起一对翠珠耳坠说道。 见陈若雪一脸笑模样并未阻止,茴香遂大胆的给陈若雪换上了这对翠珠耳坠。 陈若雪无奈的摇摇头:“行了,都收起来吧。新做好的棉衣可分发下去了?” 荷香抱起首饰盒,不能就这么收起来。还得一样一样登记造册,省得以后丢失找不到了。茴香连忙点点头:“都按照规矩分发下去了,往年宫人的旧衣有破损的也都送去修补过了,奴婢瞧着她们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主子呢。” “做事求个问心无愧,旁人的感激我不在乎。”陈若雪往后一靠,不再意的说道。 暖榻是特制的,下面有一扇能够打开的侧门,里面可以放进炭火。原理和放炭火取暖的暖手炉一样。暖榻上面铺着厚厚的羊毛褥子,还有荷香茴香用陈若雪换下的毛皮大氅缝制的靠枕,软软的还暖和,舒服得很。 宫中宫人一年四季的衣裳,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内务府有些胆大的奴才便看中了这点银子,想方设法的克扣。春夏还好,可冬日若是没有保暖的棉衣,那可就惨了。 陈若雪以前不管事,即便知道了也无能为力,只能当做没看见。可现在不同,她手中的宫权就是管着份例发放。过往一切她可以不纠,但只要她管事一日,便不许如此明目张胆的克扣份例。 方才荷香就是盯着新棉衣发放去了,每年开支有限,不可能人人都有新棉衣。但挤一挤,给旧棉衣缝补缝补还是可以的。惯看有没有心,怎么安排了。 陈若雪做一切不过是因为随心,像茴香说的什么感激不感激,她并不在意。 …… 过几日便是腊八,乾隆许是觉得今年不够热闹。提前下令说腊八当日合宫都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顺便再一起吃一顿家宴。 要过年了谁也不扫乾隆兴致,便是连沉迷念佛的太后快要过年时,也难得从自己的小佛堂出来了,不时许她们过去请安说说话。 老太太虽然沉迷礼佛,但又不是真的要出家。平日里嫌弃后宫请安闹人,快要过年时,也是喜欢热热闹闹儿孙绕膝的。 后宫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