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姓殷,袁夫人姓童。 也就说,殷太后与已经过世的那位袁夫人根本就不是亲姐妹。 那些王妃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兴味起来。 袁之彤脸一热,急切地说道:“家母是太后娘娘的表妹!” 她不说还好,一说,那些女眷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毕竟谁家没有个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呢。 原来这位袁姑娘是殷太后的表外甥女啊! “母后这些年为了先帝吃斋念佛,对人一向慈爱宽仁。”楚千尘又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哎,罢了,母后高兴就好。这谁家没有个……在民间这叫什么来着?” 琥珀与楚千尘十分默契,立即就接口道:“打秋风的亲戚!” “噗嗤!” 不知道是谁笑了出来,其他人顾忌皇后没敢笑出声,但也忍不住闷笑起来,肩膀微微抖动着,还有人假装用帕子擦拭嘴角掩饰脸上的讥笑。 可不就是吗?! 一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外甥女就敢左一个“姨母”、右一个“姨母”地唤太后了,这不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袁之彤:“!!!” 袁之彤怎么也没想到楚千尘不过寥寥数语又一下子把风向给转变了。 她只觉众人略带讥诮的目光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在了她身上。 “袁之彤,”楚千尘笑吟吟地直呼其名,语调不紧不慢,话中的内容却是犀利至极,“你假借母后的名义在我面前狐假虎威,假传懿旨,你真以我现在见不到母后,就没法揭穿你吗?” 竹棚上挂着的一盏盏灯笼散发出柔和的灯光,笼在她脸上,衣裙上,形成一层朦朦胧胧的金辉。 楚千尘依旧在笑,笑容清浅,气质高华,整个人恍若夜空中的一弯皎月,又仿佛一朵天山山巅的雪莲花。 如此的高贵,也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袁之彤:“!!!” 袁之彤瞳孔猛缩,在短暂的愣神后,连忙道:“胡说!王妃你不能这样往我头上泼脏水!” 这一瞬,袁之彤的心有些乱了,不知道楚千尘是真的知道,还是在诈自己。 不可能的,楚千尘自赏花宴后就再没进过宫,她不可能知道的。 袁之彤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指甲把掌心掐得更紧了,眼圈发红,大概也唯有她自己知道藏在心底的恐惧与不安。 “你不是说,母后让你传口谕吗?”楚千尘随手抚了下袖子,云淡风轻,“那就说说吧。” “……”袁之彤微启唇,喉头发紧。 她白天跟宸王说殷太后托她带话,只是想借此跟宸王搭上话,不过是私底下的事。 现在这么多王妃、公主都在场,万一被人发现她所言有虚,那就是假传口谕之罪,连皇后也保不住她。 袁之彤抿着唇,迟疑了。 下一瞬,就听闻又一声低低的嗤笑声钻入她耳中。 “怎么?今天下午还说得煞有其事的,现在就说不出来吗?”楚千尘轻笑着,容色娇艳,从容自若。 袁之彤的心更乱了,觉得楚千尘似乎把自己里里外外地看透了,她似乎很确信殷太后根本就没有让自己传话。 袁之彤的眸中闪烁不定,对于殷太后的感觉很是复杂。 起初,袁之彤也曾以为太后对她是有几分另眼相看的,毕竟太后对她很是亲和,还赏赐了她不少衣料、首饰。 可渐渐地,袁之彤就发现了,殷太后不过是把她当作是逗乐的小猫小狗似的,她对着太后说上几句好话就像是小狗讨宠般,殷太后乐得听,也高兴赏她两样东西。 但也就仅此而已,其他任何实质性的好处都没有。 殷太后既没问起父亲的差事,也从未答应过她任何事,就是她提出想去宸王府给宸王请个安,认个人,太后都没应,恍若未闻。 这些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已,连皇后都不知道,皇后一直以为太后很喜欢她,也因此皇后很看重她,这次特意带着她随驾冬猎。 那么,楚千尘又是怎么知道的?!袁之彤暗暗咬牙。 周围其他女眷的目光都落在了袁之彤身上,讥诮之意更浓了。 她们不知道袁之彤到底有没有假传太后的口谕,但现在看袁之彤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猜到其中有鬼,袁之彤怕是仗着太后表外甥女的身份到宸王妃跟前耍威风去了! 这袁家姑娘还真是上不了台面! 其他人灼灼的视线让袁之彤觉得如芒在背。 山风狂卷,吹得周遭的树木吱嘎作响,旁边的一盏灯笼蓦地被山风吹熄了,竹棚中的光线也随之暗了一些,衬得袁之彤的小脸有些阴沉。 她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就代表楚千尘所言不假,恐怕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她借着太后狐假虎威,那她以后还如何在京中立足!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