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穿好。 那帮众也不知为何不敢再看,而是一低眼,移开了视线。 * 咳咳主船卧房内,窦学医轻轻咳了两声,眼皮艰难地翻了好几下才勉强睁开,含混道,你才死了。 范岳楼攥紧的拳头倏地松了松。 奇怪的是,曹佚秋恶狠狠的目光中竟也并不明显地褪去了一丝癫狂,反倒像是短暂地怔了一下。 要拉着我死,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窦学医费力地将头仰起来,后脑勺只能枕在曹佚秋的肩膀上,好歹缓解了些喉咙上的压迫。 他低低呛咳了好一阵子,有血丝染红了他原本已经发青的嘴唇。 曹佚秋的手还扼在他的脖子上,却没再使多大的力气。 怎么不用力了?窦学医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明明自己的命握在旁人的手里,他还将头枕在敌人的肩上,全身的力量都倚在敌人的身上,用着毫不惧怕的语气挑衅着问,是不是怕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范岳楼的眸中闪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窦学医对曹佚秋有多惧怕,他不会想到窦学医能用这样淡然甚至有些不屑的态度去对待曹佚秋。 你在说什么屁话?曹佚秋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说道。 那你想做什么?窦学医咽了口咸腥味的血水,缓缓道,想让我给你陪葬?我可不愿意。又或是,你想让我给你送终? 你配吗?窦学医极端蔑视地嗤笑了一声,问。 作者有话要说: 拔刺也并不是什么好事(狗头) 第88章 即将破晓 你配吗?曹佚秋。 窦学医如今是要痛快不要命,明明感受到身后近乎疯癫的怒气,可他还是毫无畏惧地继续说道:你以为你七个月前能活,是因为我替你求了情吗? 曹佚秋的手指关节被他自己捏得吱嘎作响,闻言终于将始终放在范岳楼身上的目光转了回去,斜着眼睛怒视着窦学医的侧脸。 我早不是你那个怯弱的乖儿子了,窦学医又低低笑了一声,问,曹佚秋,讽刺吗? 怎么不讽刺? 曹佚秋从初建天鲲到现在,贪欲越扩越大,可失去的却越来越多。 窦旻被他养在身边五年,最后却选择了范岳楼,这是他心中始终深扎的一根刺,怎么都拔不下来。 更别提七月前的那次叛乱,窦旻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站在范岳楼的身边,哪怕最终被逼至垂纶岛,他也愿意为范岳楼尽死忠。 这也是曹佚秋最不能容忍的事。 唯一让曹佚秋生出些愉悦心思的便是,他七月前保住一条命,多半是窦旻还念着他这个义父,向范岳楼求了情。 看,我的儿子依旧是我的儿子,范岳楼,你以为你赢得彻底吗?你没有。 这就是曹佚秋可悲又可怜的执念,一想到窦旻跪在范岳楼的面前替他求情,他的心中就莫名痛快,他疯狂地渴求自己在旁人那里占着一席之地,至少能给范岳楼添个堵也是好的。 可就在方才,窦旻告诉他,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就连范岳楼听到这话心中都狠狠一抖。 曹佚秋如今不杀窦学医,无非就是挟持人质保全自身。又或是像他自己说的,他已经不想苟活,但唯独想拉范岳楼与他一同去死。 垂死挣扎的局面里,他想拖范岳楼下水,唯一能利用的筹码就只有窦学医。 一切种种,曹佚秋瞎了眼看不见,可范岳楼清清楚楚。 窦学医对他这义父虽然是憎恨里混着惧怕,但情感上的真挚是做不得假的。他四岁失去父母双亲,打开屋门看见父母尸体的那一夜,应当是他人生中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在那样的绝望中,当年意气风发的曹佚秋单手抱起了他,对他说:孩子,跟我走吧。 那时的曹佚秋对窦学医来说,是绝境里的神明,是他用尽全力也要攀住的绳,肝脑涂地也要报答的亲人,是他发誓要用一生紧紧跟随的父亲。 短短两年,他的父亲被人之贪欲侵蚀,性情大变,由神明变成了恶鬼。 窦学医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独自痛哭流涕,最惧怕的事情竟然变成了见到他的义父。最终他落荒而逃,可即便是逃了,他也感念着先前两年里的那份恩情。 七个月前,范岳楼处置了叛乱中的各方势力,最终决定下令处死曹佚秋之时,窦学医正坐在他的桌案边帮他研磨治疗病腿的药物。 范岳楼下令时从不犹豫,可那时,他看着窦学医魂不守舍的神情,嘴唇张张合合,最终还是道:将人关进大狱好生看守,永世不得放出。 窦学医停下了磨药的动作,先是看了范岳楼良久,而后端端正正地跪到他的面前,给他磕了三个郑重的响头。m.xIape.cOm